“好,宣。”
只见太子李治身着朝服,器宇轩昂,大步走到李世民面前。李治双手抱拳,成作揖状,上身前倾:“儿臣叩见父皇,父皇万岁万万岁!”
“免礼。早朝如何?”李世民问。
“回父皇的话,玄奘大师从西域取得大乘佛经,已入长安界内,明日便可抵达咸阳渡口。”李治知道这应是此时父皇最想听的消息了。李世民果然大喜:“好哇!朕的御弟终于要回长安了!”李治王德、春盈)同贺:“恭贺父皇陛下)。”
李世民欲起身却使不上力气:“白驹过隙,一转眼竟已十四年了。他回来了,朕却恰恰病成这个样子。”李世民脸上蒙上了一层无奈与感伤。
“父皇……”
李世民见他满面关切之色,又提起精神:“治儿,如今你已是监国之君。明日你便亲临咸阳渡口,代朕迎玄奘大师回宫!”李治抱拳作揖回道:“儿臣遵旨!”
钟磬齐鸣,一声一声深沉而洪亮,连绵而悠远。
慈恩寺庙建的大气而内敛,李世民御赐的“慈恩寺”牌匾悬于寺门之上。整个慈恩寺宏伟而壮丽,寺院山门内,钟鼓楼相对而立,十多个院落中分布着大大小小各式房舍千余间,重楼复殿,云阁洞房。
位于中轴线上的大雄宝殿前有两棵枝繁叶茂的菩提树,树皮黄白,微具纵棱,冠幅广展,树枝有气生根,下垂如须,侧枝向四周扩展,树冠圆形,枝叶扶疏,浓荫覆地,正是长得茂盛之时。一条用石板铺成的小路笔直地通向宝殿,小路边每隔两米便有一座香炉,此时都冒着袅袅的香烟。
整个寺院散发出一种安静祥和、清淡超脱之气。
辩机:“公主,玄奘法师已回长安,陛下下诏,连辩机在内,会昌寺众僧共九人,明日起便要入慈恩寺闭关修经礼佛,小僧就此与公主别过。”
高阳还欲辨:“辩机,世上的和尚有那么多,懂梵文的也并非只你一人,为什么不能为了我们的爱情,放弃僧人身份,与我双宿双栖?你知道吗,为了堂堂正正的和你在一起,我随时愿意上书父皇,解除与驸马名存实亡的婚姻。”
慈恩寺殿内,大雄宝殿里摆放着代表中、东、西三方不同世界的佛。中间一尊是现世界的释迦牟尼佛,身披金色袈裟,面容安详沉静;左边是东方净琉璃世界的药师琉璃光佛,结跏趺坐,左手持钵,右手持药丸;右边是西方极乐世界的阿弥陀佛,结跏趺坐,双手叠置足上,掌中有一莲台。在这横“三世佛”前的桌子上对称摆着两个香炉,此时正散发出袅袅香烟。
玄奘身着红色袈裟,龛前敲击木鱼,念诵大乘佛法:“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
殿内,辩机端坐首位,其余八名僧人盘坐于辩机身后,此时的辩机认真而投入的编撰《大唐西域记》,心中已尽是佛法。
佛法声声。
天空中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温柔、持久、缠绵而纤细,随风入寺,润物无声,整个慈恩寺笼罩在这烟雨蒙蒙之中。
玄奘敲击木鱼之声传出大雄宝殿外:“……所有一切众生之类,若卵生、若胎生、若湿生、若化生、若有色、若无色、若有想、若无想、若非有想、非无想,我皆令入无余涅盘而灭度之。”
寺外,红墙下,高阳神情落寞,雨滴打在高阳的步摇发梢之上,混合着泪水,流入脖颈。
一月前,辩机在此与高阳做别:“公主请放手,贫僧已然心猿意马,无心向佛,若再放纵下去则变纵为淫。如今玄奘法师回京,贫僧也该收心,否则一生修行尽毁。我与公主的这段情已经放下了,劝公主也要放下才是。”
一月后,高阳语带哭腔伫立在红墙之外:“辩机、辩机……”一把绘制着宫装侍女的油纸伞打在了高阳的头顶,是李恪:“高阳妹妹,你何必如此执着,一个月了,他也未曾踏出这森严的寺院见你一面,也许在他的心中,信仰比爱情更重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