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啷,当啷,当啷……”锁链的声音不停地在耳边响起,就像是梦魇魔障紧紧地缠着人,直叫人喘不过气来。
熊也不知道自己被带到了哪里,只是一直走,跟着前面的人走。
熊被关在屋子里三天,就着雨水,啃着干冷的还泛着馊味的糙面馒头就是一餐。
一天也只有这么一餐,唯一的一餐。
但是熊已经三天没吃过任何食物了,自从他进来的时候就没有吃过任何东西。
熊身上穿的大红喜服早就被贪婪地扒了下来,只因为那是蜀锦金线绣花。即使只是破布头,也足够让人垂涎。
不知道在哪儿的破房子,熊一窝就是三天。
也许这是在山上,因为这晚上都冷得让人直打寒颤。
没有高床软枕,没有锦衣玉食,甚至没有能够沐浴净脸的温水。
破败的,茅草屋内,挤着超过五十个人,大多都是青壮年男子。
大家都倚在墙角。
有的发呆,有的睡觉,有的嚼着茅草根……
苍蝇臭虫横行,甚至还有虱子,百足大虫。
这些狰狞恐怖的东西每一天都伴着熊入睡,但是最可怕的并不是这些。
这儿原本是有七十七个人,熊记得。
妄图逃跑的七人,当众乱棍打死。
其余的十几人都被神秘的黑衣人带走了,不知何地。
也许是秘密处决,也许是卖给什么门派去做练手的试验品。
也许……也许……
熊现在只有一个信念,就是活下来!
“开饭了!”黑衣人扔进来几个包袱,本还静寂无声的屋子瞬间躁动起来,一窝子人立刻扑上去强夺。
熊本就不愿意强夺,作为一个读书人的尊严更加不允许他做出和野狗一般的举动。
“骨碌…骨碌…”两个馒头顺势滚向了熊的身边,硬邦邦的,和地面的摩擦发出了悦耳的声音。
熊咽了咽口水,看着周围并没有人发现这颗遗落的“珍宝”。便壮着胆子摸起了一个,用袖子仔细地擦了又擦,尽管他知道这个袖子也是脏的。
馒头本就极小,按照熊的年纪一顿吃五六个都是不够的,更何况是饿了这么久。一个小小的馒头,三两口就下了肚。
虽然这馊味和硬邦邦的感觉总是让熊感到胸口一阵阵地翻腾,但是总比饿的前胸贴后背好。
熊想了想,还是狠下心来想要去捡起另一个馒头。
“噗。”这是馒头被踩扁的声音。
熊刚刚伸出去的手停顿了一下,缩了回来。
那是一双黑色的靴子,黑衣黑靴,就是那些人!
“哈哈,不是很清高的么?你们读书人不是不吃嗟来之食的吗?现在怎么和狗一样了?来求本大爷,本大爷给你吃馒头啊!”
熊已经认出了这个黑衣人,就是那天妄图**岚的其中一个。其一是声音,其二是感觉。
此刻的熊只能隐忍,紧紧地咬着唇不说话。
“你不是要寻死吗?老子又没拦着你!你倒是去啊!”那个黑衣人抬起脚就踹在熊的心窝处。
熊被踹出了三尺远,额头上冒出涔涔的冷汗,只是捂着心口硬是没吭声。
“好了!有什么好说的,老大找你。”外边传来了一个声音。
“格老子的,你要是再寻死我就把隔壁的小崽子剐了下酒!”那个黑衣人走之前恨恨地看了熊一眼,啐了一口就走了。
是了,原本躲在假山里边的义儿也被这些黑衣人发现绑了出来,就关押在旁边的屋子里。那间屋子不同这里,关押的都是未满十四的孩童,四周连个像样的墙都没有,很多孩子就因为晚上凉得了病,然后就被这帮丧尽天良的畜生给扔到了山沟里让他们自生自灭去了。
让熊值得庆幸的是起码现在他知道义儿还好,这也是他的牵挂了。
前几天熊想过要寻死,那些恶毒的黑衣人竟然把义儿从边上的屋子拖到了他的面前狠狠地抽了几鞭子。
实在是可恶!
熊捏紧了身下的稻草。
“喂!你,你,你,你,你,你还有你跟我出来。”进来了一个胖胖的黑衣人,用手指了几个人,其中一个恰好是熊。
那些个没被点到的人或是一脸同情或是幸灾乐祸,总之神态各异。
熊缓缓地站了起来,掸了掸身上细碎的草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跟着那人便走了出去。
“哐啷哐啷”的铁链声音逐渐汇成了一处。
“你们十三个都是幸运的,被卖给了贵人!现在就走吧!”一个黑衣人说道,站在他身边的就是那个矮胖的黑衣人,他现在正恶狠狠地盯着熊。
“也许……这在你们眼中便是所谓的幸运吧。”熊低语。
他最后转过头看了眼身后破败的房子,心中默念着:“义儿,你要好好地活下去……”
“哐啷……哐啷……”铁环和铁环的撞击声不断,十三个奴隶,十三副镣铐,十三种旋律也谱成了一首悲怆的歌。
熊本就细皮嫩肉的,被那镣铐磨地受不了。
手上还好些,还可以把控着些,尽量不要触碰。
但是这脚踝上的镣铐却是实实在在地割着熊脚上的皮肉,就像刀子一样。
脚踝就这样结痂,流血,再结痂,再流血,到最后熊都已经麻木了。
这麻木的感觉似乎也蔓延到了脚底。
尖利的碎石和荆棘在熊的脚底划开一道道的口子,血流因为伤口一直被扯动而没有停息,就这样淅淅沥沥地拖了一路。
黄昏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