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有疾风卷叶猛压过来,下一刻,她已被人揽在怀中,动弹不得。
那样霸道而又矛盾的动作。
他将她拥得很紧,两人胸背相贴,她闻到他一路兼程的风尘气息。她可感受到环在她周身的手臂的紧绷,可施在她身上的力道却轻柔得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他垂首脸颊与她相贴,吐出一口气,带着山水迢遥的沧桑与感叹植。
“阿柔,你让我好找。”
没了十三玦影的她,和有了十三玦影的他,他撒下天罗地网,她再布惑迷踪也终躲不过他。
“这次,我再不会将你弄丢……再不会!”他声音有些不正常的沙哑
桑柔心痛如绞,语气却是淡漠冷静:“你找到我又怎样呢,穆止,我很快就会死……或许明天,或许后天,更或者下一刻……你终究不能改变这样的事实。堕”
顾珩抱着她的手臂僵了僵,而后说:“不会,我会找到方法。”
桑柔动了动,顾珩忙松开点手臂,她转身过来面对他,对上那熟悉刻骨的眉眼,眼角蓦然一涩。他瘦了,这么近看着,可看清脸腮出密密的胡渣,告知着她,在此前她不在的日子,他过得很不好。
她深吸了口气,说:“但凡还存在一点希望,我不会天涯海角躲你。但凡能有长一点的时光,我也不会离开你。”
她眼中翻涌的浓烈悲伤似风雨前的云翳,到了眼角,化成滚滚泪水
顾珩伸手,指腹轻轻揾在她眼底,动作轻柔,揩拭着她的泪。
“是我让你失望了,以致你都不愿再相信我。”
桑柔抬眸,他眼中满是晦暗心疼,还有挫败苍凉。几月前她对他说了那样决绝的话,他都未有这样的表情,桑怀音究竟对他说了什么?
“我知道,这是我应得的。但是,阿柔,再相信我一次,我会找到方法治你身上的病。”他眼波柔软得似这山间林风,所有深重情绪透过那一双眉睫,小心地化丝成缕,怕惊扰了她似的缓缓淌出。他看着她,询问:“阿柔,你愿不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
桑柔如何能说不。
如今被他找到,她怎么还能走得掉?
咬着唇,半晌后,她缓缓点了下头。
顾珩心头稍稍沉定少许,揽过她,低头,吻在她额角。
山风清凉,额上那处温热暖贴,是他的细吻,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轻颤。桑柔迟疑再迟疑,终抬起手,环抱住他。
此前的一切伤心苦痛都无需再提,时光已十分短暂,当爱惜,当珍重,当度秒如年般细细数过。
因胃口不佳,加上不愿动,桑柔本没打算吃晚膳,但顾珩来了之后就不一样了。他问起,她便老实交代自己还没吃饭,顾珩皱了皱眉,看着地上旁边的木桶,问:“厨房里可还有其他菜?”
桑柔点头。
“那你在这里坐一会儿,我去做饭。”
说着提起木桶,往厨房里去。
桑柔站在哪儿,回头往四周看了眼。她都没指引,他如此轻车熟路,看来他的人早一步早已找到她,一直没出现,是在等他来。
她叹了口气,迟一步跟着他进了厨房。
厨房里有一些阿根他家送来的新鲜时蔬,加上鱼,已经可以做上一桌菜了。
她进去的时候,顾珩正在杀鱼,手法并不熟练,却也不马虎。那一双手本该是指点江山挥墨执剑的,如今却为她沾染荤腥,操刃于庖。
他令她坐于门口处,免沾染了油烟。透过烛火明光,她支着手看他。
顾珩认真专注于手中动作,但可感知她的注视,咳了一声,说:“阿柔,同我说说话。”
桑柔想了想,问:“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
顾珩动作顿了顿,答:“在燕国的时候。”
“咦?”
“有个人一不高兴了,就整日威胁我说,自己始志要嫁给一个厨师,那就要忠于初心,去嫁个厨师。”他抬眸看她,眼底有浅浅的笑意,“我这人最讨厌被人威胁,通常威胁我的人都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而这个人,我没办法伤她半分,只得努力将这项技能练起来,让她再无说辞。”
桑柔惊讶不已:“那你那时怎么不做给我吃?”
“那时技艺还不娴熟,贸贸然就做给你吃,一定又要遭你嫌弃。后来回了齐国,养伤之余,便会看一些有关这庖丁之术的书,身体好了可以动的时候,便会去厨房练练手……”
桑柔看着他,声音有些低:“那时……不是已经放弃吗,为什么还……”
顾珩眼色微深:“放弃?嗯,一开始的确是这么想的,国有内忧外患,我初回章临,根基不稳,怕保护不好你,你本该生活在纷争之外,不想将你卷进来。但是……”他自嘲地笑笑,“奈何我是一个极其自私的人,闭目睁眼,总是想到你,便想还是将你带回身边好。”
从前他觉得,这世间再
大的苦痛磨难,无外乎比较容易解决的,或是需要动动脑筋才能解决的,还有剩下一些比较棘手的,咬牙忍忍,没有什么过不去的。但,对她的思念排山倒海,夜夜侵髓蚀骨般折磨得他不能安眠,忍得他几欲疯狂。既知不可放弃,那便顺心遂愿,将她重新带回身边。他从未如此坚定并迅捷地做过一个决定,念头从脑海中一闪,便立即实诸。
河关城一战,另天下看到了顾珩的锋芒,期间裨益不少,但谁也不会料到,初因,是齐国太子为一解相思,寻觅佳人。而其中困难阻挠,已无需再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