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芙这会儿摸着上了房顶,那会儿小景处便来了两个女子,黑衣女子扶着微醺的浓妆艳姬,艳姬满脸微红,脚步零落似舞,口上嘤嘤如歌,身上长纱半垂,这一走路,便落了一只鞋子挂在石铺的路面上,就娇气地喊了黑衣女子一句:“冬青……别走了,我鞋子掉了……”
“掉了就穿起来吧。”冬青冷冷道。
玉妓便伸开一脚来,罗裙翻开,露出翻头绣鸳鸯浅口鞋一只,纤小的鞋子便见此女子只有天生小脚一双,断不是练武的材料。她晃了几下脚在半空,却还是怎也伸不进那鞋子里。口上还说:“奇了怪了,怎我看见有两只鞋子呢?”
“叫你贪杯!”冬青不忿道,口上啰嗦着什么,似是咒骂,也是关怀,她便蹲下来给玉妓穿上鞋子,却听见玉妓呵呵地笑了起来。“冬青好像老妈子。”
“才不是老妈子,乃是小姐你的娘亲。”冬青愤而吐了一句,全然不记得‘娘亲’二字乃是玉妓的顾忌。今儿玉妓却没有顾忌这个,说话也不黯然去,只是呵呵几声了了,却道:“要是冬青是我的娘亲,就好了,哪怕是姐姐也好。”
“姐姐不敢当,我年纪不比你小些么?”冬青站了起来,又要去扶着这美人儿,玉妓却谢了她双手,自己稳当当地走了起来。
“不过琴台侧畔的小酒,哪儿能醉人,不过人自醉罢了。”玉妓幽然一说。“自是好啊,原是世间男子,都是过客。”
“不是过客,是无良心的无赖,烂人!”冬青自然知道玉妓之心,便骂了这一句。“这叫做秦敬的是如此,叫做步鹰的也是如此。”
“说什么呢?”玉妓叹了一气。“秦少侠寻得自己愿意的女子,现下也要做了不起的霸刀山庄的乘龙快婿……我还求什么呢?那个叫步鹰的,我管他作甚,他说为了我金盘洗手要替我赎身又如何?本来就是空话,进这山庄里不见人,也就是意料之中……”
原来那位厉害的步鹰,乃是为了玉妓才金盘洗手的,这可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而此番来去的因缘,也叫人觉得世事奇巧,非人力可测。
“哼哼,唯独就剩你一个了,哪能不忧心?”冬青语带戏谑,却惹得玉妓蛾眉一横,娇气的怒目却瞪得人心底里畅快。冬青却不吃她这一套,挠挠那黑纱里脸面,催促这病西施再世的美人一句:“莫要这般东施效颦的模样,你以为自己真是绝代美人,酒醉给我看我就可怜你?给你立刻回归家院去?”
“不然呢?”玉妓撒娇不成,便撒野了。“咱不想在晚宴弹琴了,咱现在就要回去!”这说着,竟径自奔向那山庄门口。
冬青却引劲一跳,立刻挡在她跟前,她往左,冬青便往左,她往右,冬青便往右。她蛮冲,冬青便干脆行了擒拿的手势,把她一身拧了个转背,一双玉手就被冬青钳住了。
玉妓此番更不依了,双脚噔地龙叮咚地跺了开去。“冬青你再这般,我就要宫主杀了你。”
“哼哼,你才不舍得杀冬青老妈子呢。”冬青笑语。“莫急,就晚宴唱两首歌儿,琴也不奏了,待我快快把庄中境况探了虚实,咱们连夜的走?”
“不依。”玉妓仰首骄横一气。“整个玉艄宫,有谁能常常进得大派或贵族家中,我让宫主杀了你,你便必死!”
“别闹腾,最多咱多下点吐真散,快些动作。”冬青好生哄到。“回头给你好处。”
“不要……”
“不要还需要,快快进去更衣……准备。”
玉妓嘴上硬着,可手脚还是软和的,被冬青哄着哄着,半推半就就进了内堂,她们再门廊这般走着,却没有奴仆奇怪,这霸刀山庄的奴仆似乎对于女子被缚的场面看得惯了,冬青便生了疑虑。
正奇怪着,她们面前便赶着一堆人是要往那热闹的大厅去的,当中有一身穿红衣裳的女子尤为扎眼,只因女子身穿一绣金雀的罗裙,上穿同色半臂,内衣也是红的,头顶上乃缠金丝百花冠,冠上有珠帘掩了半边容颜,却依稀看见花黄和胭脂,乃是极盛的妆容。
可这女子身上却绑了两指粗的麻绳,便连腰上那挂饰玉佩,脖子上的玉璧环饰等物也被绑得丝毫不会响动,女子似乎被点了哑穴,或是天生聋哑?口上呀呀地唤着,眼神乃是十万九千个不情愿,当中带着恨毒,似乎十分生气,仿佛绳子一断,她定然会扑向周围人群,吃肉饮血,大饕一顿。
冬青见到此情景,经过那女子身边时候也不由得避让了三步,可连廊地方有限,那女子还是头朝着玉妓伸了过去,恨毒眼神顿变哀求。
玉妓吓得哇地失声,那女子身后夹着她的人便叹气道:“小姐,你好生听话好不好?”这小姐却不爽了转身就往那人的胸膛狠狠咬了一口去,那人脸色竟丝毫不变,真是铁铮铮的汉子。长得也是一副极汉子的模样,起棱起角的脸上正是山峰似的鼻子和峡谷似的眼窝,眼窝深藏一副无奈的眼神,上接耷拉成八字的浓眉,就连嘴角,也被眉毛连累得向了地上去。
“小姐,你就是咬死了咱,咱师父不过是少了一个大弟子,你还是要出嫁的。”这人无奈一气出来,手脚上便用了力劲,推着这小姐往前走,让她和冬青她们拉开了一段距离。
这小姐也厉害,走着这几步,口上依旧咬着不放,眼神儿都直了。冬青听了这两句,就懂得此乃霸刀山庄的小姐步落红是也。
“怎么看都是个美人。”玉妓尤为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