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殿,皇帝虚弱的躺在龙榻上,他身边只有一个喜公公。
皇帝穿着一身明黄色的中衣,眼睛半阖着,他的胸膛轻微起伏着,面如金纸,气若游丝,显然是不好了。
“陛下怎么样了?”皇后着了一身素色的衣裳,头顶上只插了一支素白的牡丹玉簪,面容有些憔悴。她也没有带很多下人,身边只有一个提着食盒的老嬷嬷。
“回娘娘,陛下还晕着。”喜公公深深的低下头,面色恭敬。
“罢了罢了。”皇后叹息一声,摆摆手,似乎有些难以接受,“下去吧,本宫在这里陪陪陛下。”
“是。”喜公公就悄无声息的退下了。
等人一走,皇后立刻就收起了悲戚的神色,面无表情拿帕子擦了擦脸。
“嬷嬷,你说他怎么还不死?”皇后声音又轻又淡,却险些骇得她身边的老嬷嬷提不动食盒。
“娘娘,慎言。”老嬷嬷赶紧低声道,神色有些惊恐。
“怕什么?这里除了本宫和你,还能有谁?”皇后伸展了一下腰肢,揉了揉脖子,神色有些慵懒,“你说这都是第几次了啊?这样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算完?”
皇后莲步款款走到皇帝的榻边,看着躺在上面的那个虚弱的男人。
这个男人曾经是她的天,曾经是她想要一辈子敬重深爱的人!可是这个人却一点一滴的把她的爱都给磨光了,再深的爱,也经不起长时间的冷待和心灵上的折磨。
皇后看着已经显得老态龙钟的皇帝,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她不用照铜镜都知道,这个女人虽然富贵锦绣,却已经皱纹横生,嘴角尽是刻薄的痕迹。她老了,她最美好的青春消磨在了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黄金牢笼里,消磨在了这个冷心冷肺的男人身上。
不,也不该说他是冷心冷肺,至少他心里还有一个女人不是么?他兄弟的妻子,他下臣的妻子。
皇后嘲讽一笑,转身几步,广袖上的流苏便从皇帝那张暮色沉沉的脸上拂过,再没有一丝痕迹。
皇后接过嬷嬷手中的食盒,一层一层打开了。
嬷嬷又赶紧转身拧了湿帕子,交给皇后。
皇后先拿帕子替皇帝擦了擦脸,又掀开被子擦了擦他的身子,便随手把帕子扔在了地上。
嬷嬷又赶紧送上另一条干净的帕子。
皇后重新擦了手,这才舒展开了眉眼,端起一碗鸡汤,让老嬷嬷掰开皇帝的嘴,一点一点给他喂了进去。
皇后喂得心不在焉,那泰半的鸡汤便顺着皇帝的嘴角流到了枕头上,湿漉漉一片痕迹。
皇后瞧见了,只是面上带了点厌恶的神色,却还是继续温温柔柔的给皇帝喂汤,直到一碗汤见了底,皇后才心满意足的收了手。
老嬷嬷看得浑身发凉,却一句话不敢说。等皇后已经起身进了净房,老嬷嬷才颤抖着手去清理那些被撒在皇帝身上的汤。
皇后出了净房,正好看见嬷嬷那副诚惶诚恐的模样,不觉有点莞尔,她似乎一点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冷漠,那神色根本不符合她这个贤良淑德的皇后。
反正,她也是没打算再让皇帝醒过来了不是吗?皇后冷眼看着老嬷嬷,老嬷嬷在皇后的注视下浑身都僵硬了。她已经受够了,受够了皇帝的反复无常,受够了皇帝的多疑冷酷。
甚至皇帝在昏迷之前居然还训斥了太子,甚至,甚至都说出了要废太子的话!皇后的神色愈发的冷淡,她已经对那个男人彻底死心了,她现在唯一的目标就是让儿子登上那个位置,她要做太后!
皇后冷哼一声,咬了咬唇,很快,眼眶就红了,人又变得悲悲戚戚起来。
皇后踏出大门的时候,正好和太子相遇了。
“母后。”太子瞧见自己的母亲,赶紧叫了一声。
皇后点点头,示意太子跟她走。
太子心中一动,转身就跟上了皇后。
“皇儿,你还没有解禁,跑出来做什么?”四下无人的时候,皇后终于脸色难看起来。
太子一愣,随即就有点委屈,“母后,父皇又病了,儿臣只是担心父皇啊。”
皇后恨铁不成钢,“你看你那五弟,皇上病了只是天天在府里念经抄书,替你父皇祈福,现在哪个人不知五皇子纯孝,哪怕被禁足了依旧关心自己的父亲?”
太子愣了愣,听见皇后提到五皇子,心里很不高兴,“那个贱种只知道装模作样,孤可是太子……”
“闭嘴!”皇后眉间全是冷意,吓得太子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话了。
“皇儿,你记住了,任何时候,你都要把身为太子的尊贵记在心里,你根本不需要每日都往你父皇身边凑,你要的东西,母后通通都会替你夺来!”皇后说得斩钉截铁,太子也听得心花怒放。
皇后看见太子那一脸的喜色,心里又叹了一口气,这孩子,还是不够稳重。
皇后抬步就走,太子赶紧问道,“母后,您去哪?”
皇后顿了顿,“去看看你那些好弟弟们,顺便见见你外公。你还在禁足,赶紧回去吧,本宫会替你把这事儿圆回去的。”
太子只好应了,心中很不以为然。在太子看来,不论是禁足还是罚俸,对他来说都无关痛痒,没什么影响。
皇后把太子出府这件事儿给圆过去以后,立刻就召唤了丞相,阁老,还有众位位高权重的大臣。
皇帝生病,朝堂无人主持,皇后自然也顾不得什么后宫女子不得干政之类的话了。
众位大人们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