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魏王府后,江衡简单地收拾了一番,准备出发。
尚未出府,管事过来道:“王爷,前阵子着人缝制的嫁衣连夜赶出来了。”
他脚步一顿,“拿来让本王看看。”
管事便让人捧上来。衣服是城中锦绣阁的人缝制的,锦绣阁的衣服做工精细,是长安城最好的招牌。
两个人一人捧着一个紫檀托盘,用红绸覆盖。江衡掀开红绸,露出里面大红的喜服,一件是他的,一件是陶嫤的。他拿起陶嫤那件展开,属于她的喜服赫然展开在他面前,衣服贴合着她的尺寸缝制,上面针脚完美,绣着凤穿牡丹图案,连袖口的花纹都精致得很。
衣服跟他的相比,实在很有些小。
江衡让锦绣阁的人拿着喜服,他后退两步仔细认真地看。
在脑海里想了想陶嫤穿上这衣服的模样,一时间竟有些舍不得走了。想起她今天娇憨地偎在他怀里,撒娇一般让他早点回来,便克制不住地想抱她。
江衡上前,把袖子拿在手中反复婆娑,许久之后才道:“明日把衣服送去陶府,亲手交到广灵郡主手中。”
管事应下,“王爷请放心,小人定当办妥。”
外面骏马已经准备好了,只等着他出去便能出发,江衡踯躅良久,终于下定决心走出堂屋,“把本王的衣服收起来,本王两个月后便回来。”
他一应事宜都交代完毕,管事知道该怎么做,让他尽管放心。
当晚江衡从长安出发,他只带了两名随身侍卫,轻装上路。
他离开时陶嫤正在睡梦中,忽地惊醒,窗外黑蒙蒙一片,正是子时。这时候江衡应该出城了,她想起白天在马车上跟江衡说的那番话,这时才后知后觉地羞赧起来。
她脸蛋红红地缩进被子里,这两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一眨眼就过去了。他走了也好,若是留在京城,一定会时不时地过来找她一趟。她答应了阿娘不见他,到那时会很苦恼。
想了一会儿,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不踏实,睁开眼天刚擦亮,窗外一遍蟹壳青,整个院子都笼罩在一片黛青色中。她在床上翻来覆去一会儿,没有一丝一毫睡意,索性掀开被子坐起来,叫来白蕊玉茗,“我今天要去看望阿娘。”
殷岁晴嫁给瑜郡王后,陶嫤一直没有过去看望,不知道他们过得如何。主要是觉得不方便,就算阿娘嫁了过去,那也不是她自己家,走动得太频繁也不好。不过今儿个实在是阿娘了,偶尔过去一趟,别人也说不了什么。
白蕊玉茗打来热水,伺候她洗漱,“姑娘怎么这么早醒了?”
她拿热巾子敷脸,从巾子下传出闷闷的声音:“我睡不着。”
听着有点可怜兮兮的。
白蕊想起昨天她跟魏王待在马车里,心想大约是跟魏王有关系,便没有多问。昨天魏王假冒皇后的名义找她,真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迫于他的威严,白蕊当时只得走下马车,事后想起后悔了好久。
今天见她心情烦闷,忍不住道:“魏王府把姑娘的嫁衣送来了,您要不要看看?”
她动作一顿,“缝制好了?”
白蕊点点头,“刚才送来的,说是要亲手交给你。”
陶嫤抿唇,“送来让我看看。”
不多时锦绣阁的人捧着衣服走了进来,陶嫤让白蕊展开给她看,款式大小都很合适,她看过之后还挺满意,让白蕊赏了她们几两银子。等人退下后,陶嫤拿过来认真端详一番,琢磨着在哪里绣并蒂莲才好,就听白蕊道:“魏王对姑娘真是上心,连嫁衣都要亲自经手。”
陶嫤脸红了红,瞪她一眼,“不许胡说。”
白蕊笑道:“昨天眼巴巴地来见姑娘,今儿个就把嫁衣送来了,也不知明天会是什么。”
陶嫤顿了顿道:“魏王舅舅昨天就走了,明天不会有什么的。”
白蕊并不知道江衡离开一事,闻言一惊,“走了?”
陶嫤嗯一声,“回松州啦。”
她语气轻松,似乎一点也不在意。其实心里只有自己清楚,还是有点担心他的,这一来一回路上就要耽搁很多时间,如果他要尽早赶回来,一定会很辛苦。更何况听他所言,松州似乎并不太平,若是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这些不能跟人说,只能闷在心里。
白蕊把嫁衣先收拾起来,给她寻了件衣服换上,又挽了一个简单的垂鬟分肖髻,这才从府里出去。从陶府坐马车到瑜郡王府,路上约莫需要半个时辰,陶嫤到时,正好是辰时左右。
她没有拜帖,阍者便进去向瑜郡王通禀,等阍者出来时,后面还跟着一个人。
段淳亲自到门口接她,他一身靛蓝长袍,玉树临风,走到陶嫤跟前:“让你久等了。我方才已经告诉过他们,日后若是见到你,便直接让你进来。”
陶嫤眨了眨眼,跟着他一起走入府中,“世子哥哥是特地来接我的么?”
段淳点了点头,“没什么,我正好闲着。”
其实他是准备出府的,不过听说她来了,便让仆从推掉一应事务,专心地接待她。反正也不是什么要紧事,不过是几个朋友凑在一起下棋对弈,顺道饮酒作乐罢了。
陶嫤很感动,“我是来看阿娘的,你直接带我去见阿娘好吗?瑜郡王在不在府上,我是不是也该拜见他一面?”
段淳唇边难得地露出笑意,虽然很浅,但已属罕见,“阿爹今日不在,我直接带你去见晴姨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