鲲鹏老祖沦落至此,与他格局不够、品格不高大有关联。在远古妖族天庭之中,他贵为妖师,却鼠鼠两端,只徒一己之私利,弄得妖族都不太认同他,慢慢变成孤家寡人。后来妖巫大战,他不但胆小怕事,畏战不前,还觊觎妖皇宝物,得罪女娲圣人,一副狗苟蝇营之态,令人不齿。自从受了女娲娘娘一击之后,他逃回北冥洋,数万年才将伤势恢复。只是从此如履薄冰,如临深渊,整日惴惴不安,深恐圣人一怒,拿他去应劫,哪里还能静心修炼?
是故从第一次妖巫大战之后,他除了收集北冥洋底亿万载生成的一些天材地宝,其道行法力,并未有多大进展。
此次鲲鹏老祖见夙世冤家玄云道人找来,心中忐忑不安,表现得进退失据。只因对方是圣人弟子,若是冲突起来,打不过固然是自己吃亏,即使打得过,也不敢下狠手,反而还要结怨更深。如此一考虑,鲲鹏老祖就不想出来与玄云道人相见,只想在那亿万丈海底,避过一日是一日。
但是他后来看到玄云道人天地洪炉的威力,知道北冥洋的玄冰难不住他,怕他真的将北冥洋蒸干,下到海底,毁了自己无数年经营的巢穴,损失更大,这才逼不得已,硬着头皮出来相见。
他毕竟是先天神魔,不想在后辈面前丢了脸面,因此摆出架子,厉声喝道:“红云,你来我北冥洋,自蹈死地。还敢嚣张!莫非不知道此地乃是我的宝地,天地之威皆为我用,正好克制你的火元?”
玄云道人哈哈大笑道:“昔日红云已死,只有今日的玄云!”又说道:“鲲鹏。你休要色厉内荏,虚言欺我!如今我已凭借先天真火,证得大罗金仙,丙丁相济,阴阳交融,生生不息。后天凡水,岂能妨我?若说你这鸟鱼,虽是先天神魔,但我量你如今也入不得混元。又能奈我何?”
鲲鹏老祖怪眼连闪,喝道:“你既知自己是玄云,便该知道差距,却如何还敢来找我?你后天修行,又经历了多少岁月?纵是突飞猛进,证得大罗,又怎能比得上我鸿蒙之中就开始修炼,怎比得先天神魔真身神妙无方?”
玄云道人笑道:“我若是不曾经历鸿蒙,倒要被你吓住。不过,你我从鸿蒙之中开始争斗。彼此熟悉无比,这些狡诈之言,还是不说为妙,免得浪费唇舌。你既是不信,便看我今日的神通!”
说罢将手往头顶庆云一指,庆云之中,飞出一朵红莲,就朝鲲鹏老祖罩去。
鲲鹏老祖飞身闪过,喝道:“且慢!玄云道人。你今日前来。必非无因,到底所为何事?说过之后。再斗不迟!”
玄云道人微微一笑,收了庆云,说道:“鲲鹏。赤明劫中,你害我失了先天神魔真身,几乎魂飞魄散,不能超生。我今日前来,便是要同你解决诸般因果!”
鲲鹏老祖辩道:“我虽害你身殒,你后来也曾盗我宝物,谁是谁非,如何评说?你要解决因果,莫非是又要来跟我拼斗一场?”
玄云道人说道:“区区几件残缺宝物,怎能跟杀身之仇并论?你休要避重就轻,岔开话题。今日斗与不斗,全在你一念之间。”
鲲鹏老祖诧异道:“这且如何说?”
玄云道人说道:“我也不与你饶舌,你若将布置周天星斗大阵的剩余一百九十七面星幡全送与我,我与你昔日恩怨,便一笔勾销,杀身之仇,也从此再不提起。”
鲲鹏老祖迟疑道:“我那次收集的一百六十八面星幡,已经全被你盗取,如何还有其余的星幡!”
玄云道人怒道:“你这鸟鱼,甚不干脆!难怪修炼无穷岁月,仍不长进。那时妖巫都在激斗,星幡散落,除了你利用天赋神通,在旁边收取法宝,还有哪个有那么大胆子?那星幡你我皆收得不全,抱残守缺又有何用?”
鲲鹏老祖被他言语刺激,也怒道:“你尽说得好听,却如何偏偏是我将星幡送你,不是你送我?莫非以为我不知道周天星斗大阵的威力么?”
玄云道人说道:“鲲鹏,你休要作一时负气之言,应该知道利害。周天星斗大阵是上古妖族天庭的守护大阵,若我将星幡与你,你可敢用么?”
鲲鹏老祖一窒,想起女娲娘娘之威,气势低落下去,却不肯承认,犹自说道:“偏你敢用,我就不敢用么?”
玄云道人喝道:“你也不要多说,便说可与不可就是!是敌是友,你自行选择。”
鲲鹏老祖思量片刻,终于将口一吐,吐出一百九十七面星幡,又在手里斟酌片刻,与玄云道人说道:“你方才之言,可是出自真心?”
玄云道人笑道:“一言既出,自不反悔。我等修道之人,难道还能信口开河不成?”
鲲鹏老祖这才将星幡给了玄云道人。
玄云道人收了星幡,心中大喜,说道:“总算你这鸟鱼知机,做了件两全其美的好事!”
鲲鹏老祖平白送出宝物,情绪低落,嘟囔道:“此事对你当然是十全十美,对我却一美也无!”
玄云道人正容道:“鲲鹏道友,这两全其美,正是对你而言。须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得罪圣人,还持此物,当真是不知死活!如今舍去此物,保得性命无忧,此乃一全;你我从鸿蒙中争斗,恩怨纠缠,如今化敌为友,各自了了一桩心病,日后修行无碍,得利不浅,此乃二全。如此正是两全其美,道友应该高兴才是!”
鲲鹏老祖闻言,仔细思量,果然觉得有理,顿感心胸一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