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武以大祭酒之尊坐在主位相陪,赵升虽是张道陵的徒弟,也要敬让他三分。众人落座之后相互介绍了一番,郑元洪、侯鑫、江诚子虽然在洞天福地之中占了一席之地,但也听说过天师道的大名,可不敢以上位者自居,小看了这等地头蛇。方仲坐在钱文义旁边,在他身后瑶鹰王侍立在旁,旁人自曝家门时,他却一言不发,便如一个下人一般。马武又问了许多外间发生的事情之后,这才转向方仲道:“方小友,我家天师上次还说起过你呢。”
方仲受宠若惊的道:“张天师还记得晚辈?”
马武道:“怎么不记得,天师说若不是遇着方小友他还不知自己虚妄自大,一直以为自己很了不起,也受不得旁人说他半点的不是。其后知道一些往事便深自后悔,为此还自囚静室三月。”
方仲道:“天师过谦了,当初晚辈也多有冒犯之处,更何况普玄与定观二位道长承蒙天师照顾,一直无以回报,晚辈若再见到天师时,定要多多拜谢于他。”
赵升道:“方兄不需客气,家师如今对俗务已不敢兴趣,弟子离去时,他又在闭关感悟道法,还不知几时出关。”
一旁的钱文义插口道:“张天师学究天人,他闭关感悟的道法定然非同小可。”
赵升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家师自你们走后,自囚三月似乎领悟了不少生死玄关的奥秘,常言死而后生,生而后死,是有为求无为,无为求有为。弟子愚昧尚不知其奥妙,道法讲究修身养性,求长生而无为,生死循环那是因果报应,本该是佛家之事,又如何能够糅合到一起?这次家师闭关,便是要把其中疑难之处参透,在闭关之前,连这道法的名字都写下了,叫做‘洞极经’若是书成,便要传教天师道所属四方了。 ”
赵升一番言语在普通人的耳中听来无甚出奇之处,但在钱文义、郑元等人的眼中便完全不同,一人参悟道法已是不易,若是还要著书立说那更是难上加难,绝非常人能够办到的。那张道陵虽然顶了个天师的名号,毕竟是在一地称尊,放眼天下又有几人认同了,如果这‘洞极经’真有参透生死看破阴阳的无上奥妙,那这天师之名便当之无愧。
众人既惊讶于天师道的势力又震惊张道陵的天资卓越和磅礴雄心,看来这天师道能取巫鬼道之位而代之,绝非侥幸。其实张道陵本身所学颇杂,学兼佛、道、鬼三法,并且跳过轮回转世重修,这番经历旁人所无,感悟尤其深刻,写下流传后世的‘洞极经’也是顺理成章之事。
郑元洪等人自洛水城出来之后总是提心吊胆的,现在到了天师道的地头,发觉此地环境不错又安全,心想不如暂时就呆在这里,等过一段时间看看外间风向再说。钱文义也是一样的心思,当即向马武委婉的表明来意。马武道:“诸位想暂时留在这里也无不可,但却需遵守我天师道的规矩,尤其这北斗治更有许多忌讳之处,要先向各位说明,免得有什么不快让老夫难做。”
钱文义道:“那是自然,还请大祭酒明说,我等定然不敢违忌。”
马武道:“北斗治乃是借平都山巫鬼道遗留之所重建而成,但却不在原址。老夫原为巫鬼道旧人,如今虽然是天师道的大祭酒,但却不敢忘本,这巫鬼道原本的遗址诸位也都知道,便是那丰都城,在巫鬼道时,又唤作丰都神宫。这地方阴气极重,一到夜间更是鬼气升腾,非活人能够安然处之。虽然神宫早已破败,老夫还是希望诸位不要贸然前往,万一有什么事发生可就悔之晚矣。”
钱文义道:“在下明白,这等地方是我修道之人的禁地,根本毫无益处,在下断然是不会去的。”
马武点头道:“老夫也是提醒一二罢了,传闻此神宫虽然荒废,但留下的一些奇门遁甲却并未失去效用,常有一些不知天高地厚之人前去寻宝,就此一去不回。就算是我天师道弟子,此地也不敢擅闯,偶尔出入也都是在日间艳阳高照之时,绝不在夜间逗留,这些你们可要记下了。”
众人听了马武之言都诺诺点首,只有莫岚对此露出几分好奇之色,待众人告辞离去时,莫岚向马武与赵升道:“在下也想多留几日,好与赵兄再切磋一番棋艺。”
赵升道:“莫兄有此雅兴,赵某敢不相陪,不过莫兄所提之事我天师道确实不知,想来当初那巫鬼道前辈虽然留下一些线索,但事隔多年早已无用,你又何必坚持。”
莫岚笑道:“有缘自会见到,无缘也不相求。在下反正闲着无事,就当是消遣消遣。童大哥,我们先下去吧。”那童大哥向着马武与赵升二人一躬身,跟着莫岚退了下去。
待所有人走了之后,马武皱眉道:“他们都是些外人,这天下纷争可不关我天师道的事,张天师闭关之前曾说这世上乱象纷呈,恐难独善其身,难道终究要落到我们头上来?”
赵升道:“且看一步走一步,天师道与人无咎,大祭酒又何必杞人忧天。”
三门的人早就走得疲累不堪,如今有这样一处好地方歇脚,一个个倒头便睡。方仲安置好狰狞兽后,独自在房中盘坐,心中回想着瑶鹰王所说的驭兽诀。在他面前还放着两只小瓷瓶,那是装七叶银芝散的瓷瓶,不过药丸已空,里面却装着数滴鲜血。一只是方才从狰狞兽身上取来的,另一只却是他自己的。
方仲冥思片刻,把其中一只瓷瓶的鲜血倒入另一只瓷瓶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