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亭应付得很吃力,安琴顾不得别的,一咬牙站了起来从侧面攻向那银衣刺客,面具中的眼神一凝似有玩味之意。“护驾!”长亭瞥见窗外火光满天,知道不能再缠斗下去,哑声吼道。
安琴只觉得此人十分可怖,她与长亭二人合力围攻,而那刺客却如嬉闹一般与两人过招。安琴招招夺命,刺客轻巧避之。她看得出,刺客的注意力全在自己身上,长亭挥刀斜砍,银色裙摆横扫一脚将长亭踢飞,只听啪的一声,长亭重重摔倒在白玉屏风上,一口鲜血喷出。安琴身形一顿,刺客闪电般出手将她扣在胸前,长亭低吼一声却站不起来,千钧一发之间,禁军冲了进来。
刺客鬼魅的轻笑一下,俯下身子在安琴耳边低语,“万岁,我在蝴蝶谷等你。”
安琴紧皱蛾眉一时挣脱不开,那人却顿时松开紧扣住琴子皓腕的手,瞬息之间。安琴仅是一愣,冷声吼道,“追!”
禁军都是好手中的好手,只是在面对这样的劲敌之时还是十分吃力,只是在石山之后找到了刺客遗落下的黑纱面罩。
“长亭,你……怎么样。”安琴的声音颤抖着,她的手紧紧覆在长亭背上的伤口上,眼神里再没有从卓翎身上学来的威严与冰冷。
长亭几欲张口,流出来的只有黑色血块,安琴的世界在这一刻像那座白玉屏风一样轰然破碎,哭声吼道,“太医,太医,救人啊!”
他静静的笑了一下,倒在了安琴的怀里。殿外火光满天,马上,众侍卫连忙将长亭和安琴带了出去。这一夜,注定不平静。狼誉带人连夜封锁城门,皇宫之中的护卫禁军多了一倍,大火将承光殿吞噬,那被火烧断了的宫殿发出一种嘶吼般痛苦的声音。一个银色人影静静的在夜色掩映中眼带笑意的注视着那一切。好像火光之中,有他不能磨灭的过往。
“怎么样?怎么样?”安琴都来不及换下血色染红了的纯白寝衣,坐在床榻边儿上看着面色苍白满额冷汗的长亭,急声问道。
太医跪在玉阶下方,被安琴气势所震不敢应答。正在此刻,卓翎带着一行贴身侍卫大步而来,立在众人之前,冷眼看了看周围发生的一切,欠身行礼,“臣救驾来迟,罪该万死。”
安琴接过梦兮递上来丝帕亲自为长亭拭去额上的冷汗,一时间她眼中就只有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长亭,周围的声音她全部忽略。梦兮原就是跟在卓翎身边的大丫头,她略略侧眸偷看了一眼卓翎,只见卓翎凝眸看住安琴的一举一动阴冷之意让人胆颤。她轻声唤了一句,“万岁,王爷来了。”
安琴一怔,霎时回神看住卓翎,卓翎眼中的冷意让她不禁握住手中的丝帕,忘了该说什么。
“万岁龙体无恙,臣甚感欣慰。”卓翎阴沉的说道。
安琴下意识的往床榻里面挪了挪,用身子挡住长亭,卓翎冷笑一下,低头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太医,“长将军护驾有功,他要是有什么不测,你们提头来见。”
“是……臣等明白,请千岁放心。”太医连忙称是。
安琴将丝帕握在手中,缓缓起身,等着卓翎对她说些什么,就像小时候那样犯了错等他的处罚。谁知卓翎这一次竟然只是冷冷的扫了她一眼,便转身而去,消失在夜色中,直到他身上的金色的图腾完全淹没在黑夜之中,她才反应过来。很多年以后,琴子笑着谈起那天夜里他的背影,卓翎气恼的将盅子摔到了一边扭头就走。
之后的事情完全由卓翎坐镇,承光殿的火被扑灭,刺客却再也没有踪迹。
长亭背上的伤口狰狞的流着黑血,上过药之后,琴子看着宫女为长亭包扎着。太医欲言又止,半晌之后才小心翼翼的开口,“万岁,臣这就去下方子,让人把药送过来,服过之后,想来就会好的。”
安琴也没多想,应了一声儿挥手让人都退了下去。
当殿门缓缓关上,窗外带进来的风将锦纱吹拂起来,安琴不由自主握住长亭的手,思绪竟在这一刻纷飞。她无法想象如果她一回身再也看不到这个趴在床上浑身是伤的男人,那么她该怎么办。这么多年来,他的陪伴已经成为了一种定律,安琴所到之处,便有他的跟随。
手上柔软的触感让长亭从痛苦的迷蒙间清醒过来,只看见自己竟然趴在安琴的龙床之上,一时哑然,尴尬的看了看床畔坐着的安琴。
她都还没来得及将手抽回来,长亭反手将她握住,低哑的说了一句,“你没受伤吧。”
“没有。但是你伤得很重。”安琴眼睛一涩,强忍着不让泪流出来。
两人相视无言,相互握着的手不舍得放开。长亭正想着怎么下床离开,却感到安琴已经靠着他趴了上来,在他身边紧贴着他,一只手轻轻搂住他的脖颈。他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安琴悄悄的将手上藏着的一颗菱形的糖放进长亭嘴里。
他微微一愣,暖暖的笑了下,“谢万岁赏赐。”他知道,她藏下一颗糖有多么不容易,因为卓翎从来不许她吃糖。
这一颗糖比任何药物都要管用,他们好像回到了以前,安琴还未长大的时光。她身边只有年长她十五岁的长亭真心相待,她受伤,只有他悄悄的将她揽入怀中给她温暖。只是这些年,安琴大了,有些情感微妙的变化,让人措手不及。
看着长亭还睁着双眼,安琴伸出手蒙上他的眼睛,巧笑一下,就像曾经长亭曾经对她做过的一样,说道,“睡吧。有我在。”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