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晴凉脸上的表情微微一滞,眼神闪了闪,片刻之间,眼神已经恢复了冷定,神色从容,声音轻缓:“好!打扰了。”
婉晴凉缓缓坐起来,只是很平常的动作,如今拖着这副病弱的身体,坐起来却是分外艰难,浑身冷汗淋漓。
即使如此,婉晴凉一身也为吭。
婉晴凉坐在床沿歇息了一会儿,开始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发现这里只是一座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小木屋。
婉晴凉再看看那个白色亚麻长袍的男子,忽然有些小小的错乱。
形容别人穷会说人家徒四壁,这家伙倒好,连四壁都没有,四根柱子支撑着一个树叶堆砌的屋顶,唯一的摆设就是她坐着的床和旁边一张原生态的樟木条案,案上放着一个杉木做成的碗,碗上还残留着一些药渣……
这种地方,怎么也不像是一个世家公子的居所。但这个男子的气度,却也不像一般的山野村夫。
还有,这是个什么地方?
整座简陋到不能在简陋的小木屋是搭建在一棵大树的一根枝桠上,木屋的地基嵌入木质的枝桠上,居然极为稳当。
婉晴凉也有些被这棵变态的巨树震惊了!一根枝桠就足够人在上面建房子,那整棵树呢?
这棵树长这么高,不怕被雷劈吗?
婉晴凉心里默默吐槽着,脑中却飞速运转着,整理自己自落入黄泉湖中以后的事情。
她明明是被水冲走的,怎么醒来会在一棵这么变态的树上?
尽管心里盘桓着无数疑问,婉晴凉却不想问这个男人。她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去找顾倾宇。
她还没把那头该死的烛阴干掉,却被它一尾巴拍到黄泉湖底,被水冲到这处处奇葩变态的地方,这回丢脸丢大了!
她一定要手刃这条泼泥鳅!
婉晴凉尽量放缓呼吸,缓解因为呼吸牵引而出现的断骨处疼痛。
男子也瞧着她,似乎也有些好奇。
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好强,她现在的状况,根本就不能起来,更何况要离开这里的话,她必须要爬下这棵高到十几千米的树。
女人不都是些怯懦娇柔的人吗?像菟丝花一样,只能柔弱地依傍在大树上才能存活?
婉晴凉略一调息,心里更悲催了几分。
由于黄泉之水的寒气侵体,她身上的灵力自发而动抵御寒气了,消耗过巨,她现在能用的灵力少的可怜,几乎连凝气境的实力都发挥不出来。
靠!她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这么狼狈。
婉晴凉忽然有些后悔自己太过倔强不肯服软求人了。但是,现在开口,是不是有点没出息啊?
婉晴凉深深地陷入纠结当中。
婉晴凉的猜测其实不错,这个男子的确是出身世家的贵介公子,只是性子一向比较叛逆,所以离开家族独自一人在这片密林里闯荡,昨日见到婉晴凉被水冲到一片曼珠沙华地里,一时动了恻隐之心,便把她带到这个他临时歇脚的地方来。
他一向讨厌女人,觉得世上所有的女人都是麻烦,所以这个女人一醒来他就赶人了。
这个女人却和其它女人不一样,没有要求留下,及时她现在每动一下都痛得像在刀山里滚过一圈一样,但是,她却一声也没有吭。
光这份自制力,别说女人,就算是男人,也没几个能比得上她。
她究竟是什么人?到底是哪家的奇葩养出来的一朵小奇葩?男子第一次对一个女人产生了好奇之心。
婉晴凉纠结了一下,还是决定靠自己的力量离开这里。
顾妖孽要是在烛阴洞中找不到她,指不定会急成什么样子。
婉晴凉瞧了男子一眼,既然他不想收留她,她强留着也没什么意思,她的赖皮不要脸等等小性子,也只有对在乎她的人才有用。而她和他,只是萍水相逢素昧平生罢了。
她本来就一身的麻烦,还是不要给别人添麻烦了。
“冒昧问一句,公子何人?今日公子相救之恩,若晴凉大难不死,他日定当厚报。”婉晴凉缓缓措词,声音因为微微有些嘶哑,却依旧十分动听。
婉晴凉一番话说得极为有礼,毕竟她在逍遥宫绷紧神经装了一个两个月的淑女不是白装的……
男子意外地沉吟了一下,还是据实回答:“靖安,东陵雪。”
顿了顿,东陵雪又道:“举手之劳,晴凉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婉晴凉瞧了他一眼,抿了抿唇:“公子是举手之劳,于晴凉却是救命之恩。这粒九转命魂丹是晴凉闲暇之时炼制的,危急之时可保一命。请公子收下。”
婉晴凉再一次确定了,这里并不是鸿蒙五荒。
她执掌逍遥宫两个月,已经不是那个初下山的小白痴了,对于鸿蒙五荒上的事情,她几乎是了若指掌,但是,她并没有听说过靖安这个地方,也没有听说过东陵这个姓氏。
虽然她此时一身修为几乎全废,但医术和眼力还在,看得出他这一头银白的长发是天生的。
在鸿蒙上,有一部分的妖族人是天生的银发,比如说九尾狐族中的纯狐氏,鸾鸟住的涂山氏……但是,这个东陵雪却是一个货真价实的人,血脉纯净,一丝妖族的血都没有掺杂。
东陵雪看她冷澈如冰雪般的眼睛,一时间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但他也没有过来接那一颗足以令人疯狂的极品丹药,只是愣在原地。
婉晴凉浑身痛楚难当,自然不会给他送过去,便将丹药放在床边。
其实她也有自己的小算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