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活得比别人清醒的人,日子往往最是难过。父亲的目光比任何时候都来得清明,面容却痛得扭曲成拧将不开来的一团乱麻。
母亲带着弟弟不辞而别以后,那团纠缠着的痛再也没人能理顺,直至其灵肉躯体皆化作焚化炉烟囱内升腾直上的浓浓黑烟,一切属于父亲尘世中的痛楚磨难才终于烟消云散得以解脱。
母亲的心思早透过食物传达给他了,但他无力去改变一切。
“在你面前,好像什么秘密都藏不住一样……那感觉,真可怕……”
那应该是母亲最后一次跟他说的话了,当时她一手拖着大大的行李箱,一手牵着弟弟的手,逆着光站在家门外,他想抬头再看看她,却怎么样都看不清那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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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纬韬梦到了小时候的自己。
明明饿着肚子,却为了能省下一口食物谎称不对胃口。久而久之,谎言就成了一种强烈的心理暗示,连自己都开始相信了,自己确实是宁愿饿着肚子也不要吃到糟糕的食物。
这是第几次,从极度的饥饿中醒转过来呢?只要一觉睡醒,饥饿感又会随现实的一切喧嚣纷扰一同消失了吧?
这次居然梦到了母亲和弟弟……
据说,梦见很久不见的故人在自己梦中出现,代表着对方开始逐渐将你淡忘。
果然是毫无根据呀,她们早该忘记得一干二净了吧。
袁纬韬自嘲地一笑,抬眼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了自己房间的床上,没有像以往那般随便倒卧在不知哪条街边巷尾的犄角旮旯或是家里冰冷的地板上。但他明明记得合上眼睛之前的自己正艰难地挪向厨房准备喝杯温水垫垫肚子,所以此时此刻应该是从楼道地板上醒转过来才对。
下一刻,他看到了床边那颗贼头贼脑左顾右盼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