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的伤并没有大碍,那天不过是下马时,没有站稳险些摔倒,不小心崴到了脚,几日不能下床走动罢了。
虽说是小伤,但是宫人们却一个个忙得不可开交,原因是绰瑶公主闷在寝殿里觉得无聊,非要闹着出去玩,大王当然不许,便令宫人们想尽了办法哄公主开心,好让她暂时忘记外面的热闹,安心养伤。
不过,她这么一伤,大王便没有什么心思设宴了,因此,姜雪羽难得的过了两天清静日子,伤寒也差不多好了大半。
这天,姜雪羽正在院子里收拾前几日的落花,一个宫女走过来施礼道:“雪羽大人,公主传召。”
姜雪羽一阵疑惑:“公主?”
虽然在王宫中生活了五年,她和绰瑶却并无交集,要知道她只是一个小小的乐官,公主召她入宫不知道为了何事。
那宫女顿了一下,才道:“公主心烦不肯用膳,护卫大人进言说雪羽大人你新编了一首曲子,可以让公主扫除忧虑,畅心舒怀。”
姜雪羽握着花锄的手轻颤了一下,她低下头淡淡笑了,语气里却有些悲凉:“是么……请你等一等,我这就去取琴。”
她取了琴,跟随宫女沿着长长的宫道,静默无言的走着,犹若一支寂寞的木兰花。依旧是一袭素白的衣衫,容貌清新脱俗,却难掩一丝苍白和病容。
“大人现今是病了么?”那宫女走在前头,微微侧首问。
姜雪羽一顿,良久才点了点头:“是。”
宫女只问了这么一句话,便没再问下去,不多会儿,两人来到公主的寝殿外面。
朱龙青雀,玉阶翠幕,一切看上去都那么金碧辉煌的,到处都彰显着作为一国公主的尊贵与奢华,也可以看出大王究竟是多么宠爱绰瑶公主。
姜雪羽谦卑的等在外面,见方才那宫女和管事宫女说了些什么,两人还频频朝她这边打量,她往旁边退了退,低颈垂首的模样越发的恭敬谨慎。
良久之后,管事宫女才向她走来,侧了一下手:“大人,里面请。”
姜雪羽微微颔首,抱着琴迈步走进殿中,寝殿内,设着一方屏障与主殿相隔,透过屏纱,依稀可以看到里面的情景。!
那管事宫女凑近了她,压着声音道:“公主现在体弱,大人正值病重,不宜见驾,还请大人见谅。
姜雪羽没有说话,只是颔首回礼,将琴取出搁在案上,沿着琴案倾身跪了下来,素白的衣摆散落在地上,像是清丽的冰川雪莲。
她的手顿了一下,目光透过薄薄的屏纱注视着殿内,公主正靠在美人榻上练习投壶,笑靥如花,越发显得精灵可爱,而秦铮陪在一旁,握着箭尾细心调整着她的姿势,眉梢间尽是宠溺和笑意。
姜雪羽蹙了蹙眉,心里一阵阵的绞痛,她紧收了一下指尖,又缓缓张开,将手指搭在琴弦上,小心翼翼的弹起琴来。
琴音萧然凄冷,屏障后一行清泪无言的划过,顺着脸颊溅落在桐木琴上,她赶紧埋首,将自己的情绪掩藏在琴音之中。
宫殿内的一屏之遥,像是隔断在她与秦铮之间的万水千山,人生天地间,哪怕姹紫嫣红争相开遍,都只会付与了断井残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就如她的一川岁月缱绻,丝丝眷恋,终抵不过这般的情深缘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