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涯皇子离开后,千雪衣就把酒坊关了门,整日不是闷在房间里酿酒,就是蹲在屋顶上看风景。
接连好几个晴天,道路上的积雪开始融化,村口的小路曲折蜿蜒,泥泞不堪,一眼就能望到边,她曾见过许多商旅赶着马队经过,洪厚悦耳的铜铃回荡在冬日的寒风中,从酒坊门口一直蔓延到路的那头,她曾见过很多路人背着行囊稍作驻足,望着关闭的酒坊大门惋惜摇头,又继续踏上未完的路程。
半个月来,她见过那么多的人,来来往往,匆匆忙忙,却都不是她等待的那个人,杏树下,她挖了一个又一个土坑,把酒坛悉数窖藏下去,清冽的美酒混杂着泥土的芬芳,等到明天初春时,一定会是满院的浓香。
云皎一直隐身跟在她的身旁,看着千雪衣在夕阳下颓然抱着自己的双膝,呆呆的注视着村口的长路,神情专注而落寞,良久之后,才低低的呢喃了一句:“还真是有点儿想他了呢!”
于是,几天之后,千雪衣决定离开村庄,前往帝京寻找泠涯。
酒坊之中,雪灵正在给她收拾行李,默默注视着千雪衣,似乎有些舍不得,犹豫道:“姐姐,大哥哥说让你在这里等他,你就等着呗,为什么还要去帝京?”
千雪衣手里拿着雪梨,漫不经心的啃了一口,鲜嫩多汁的果肉溢出甜水,唇齿留香。
闻言,她看了雪灵一眼,噎噎的说道:“雪灵你不知道,帝京中的女子最是阴险狡诈,有多少人费尽心机想要嫁给你大哥哥,我若是不去看着他,万一被人拐走了怎么办?”
雪灵很是不服气的哼了一声,抓着包袱的两角猛揪:“明明就是姐姐想见大哥哥,把雪灵一个人丢在这里,还说什么去看着大哥哥,大哥哥才不是那样的人呢!”
千雪衣努了努嘴,神情间显得很是自豪,差点拍着胸脯骄傲说,那是,我千雪衣看上的男人,自然不会被人随便拐走的。
不过,考虑到雪灵现在的心情,她才恹恹的收敛了一些,单手撑着下巴,消沉道:“好吧好吧,姐姐答应你,这次去帝京,一定给你带回来很多好东西。”
雪灵还是很不高兴,撅着嘴独自生闷气,没好气的道:“我才不要什么好东西呢,只要姐姐快点回来就好了。”
千雪衣笑得很是晃眼,她把梨核随手丢开,再用帕子擦了擦唇角和手指,自信满满的道:“到时候不仅是我,就连你的泠涯哥哥,我也一并带回来。”
两个人在房间里聊了好一会儿,在千雪衣连哄带骗的攻势下,雪灵总算好了一些,千雪衣第一次出远门,雪灵终究放不下心,事无巨细全都考虑到了,衣服银子收拾了一大堆,连千雪衣最喜欢的茶叶都放了好几包,最后当然是被千雪衣无情的清减出去了。
酒坊外,千雪衣翻身上马,挽了挽缰绳侧首说道:“雪灵,你好好看着酒坊,还有杏花树下的酒,莫要被人偷去了。”
雪灵眼泪哗哗的把包袱递给她,嗫喏的道:“姐姐,你一定要快点回来呀。”
千雪衣接过包袱,笑得眉眼弯弯,伸手捏了捏雪灵的脸打趣道:“哭什么,我又不是回不来了……”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雪灵打断了:“呸呸呸,这晴天白日的,姐姐说什么胡话?”
千雪衣更是笑,云袖掩着笑意揶揄道:“是的呢,姐姐还等着回来时,给我们雪灵挑一个好婆家呢!”
雪灵羞得脸色通红,又急又气的背过了身子,跺脚道:“姐姐你又胡说,我……我不理你了!”
千雪衣脸上噙着笑,她把包袱挎在身上,又挽了挽缰绳:“好了好了,姐姐不说你了,我要走了,你也快回去吧。”
雪灵转过身,依依不舍的点了点头,目送千雪衣策马朝着远方行去,她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直到千雪衣走得很远,才转身走进酒坊中,伸手关上了大门。
酒坊外,云皎注视着千雪衣离开的方向,不由在心里沉吟。
泠涯当日临行前,只告诉千雪衣他要回帝京办一件事情,并没有说明自己会先去边关与裴照回合,千雪衣以为泠涯已经回到帝京,便跋涉千里赶去找他,自然是见不到人的,不过即使暂时找不到他,等两个月后,泠涯率领大军回京,事后也总该能打听到她的消息才对,为何千雪衣入了帝京之后,就像泥牛入海,完全没有了踪迹?
云皎正想着,依稀感觉到某个身影正在小心翼翼的靠近,她斜了斜眼睛,果然见到云初末一脸无辜的望着她,手里还捧着几个热腾腾的包子,献宝似的呈到她面前:“皎,那么久没吃东西,肯定饿了吧,来,这家的包子可好了。”
云皎藐视了他一会儿,坚强不屈的扭过头,闷闷的嘟着嘴:“我认识你嘛?为什么要吃你给的包子?”
云初末很是挫败,云初末已经心神俱疲,顺手把包子揉成了渣,懊恼的语气道:“云皎,你气都气了,也冷落了我这么长时间,到底要怎样才能和好,嗯?”
“我……”云皎一时语塞,想起那只被他故意吃掉、被她无意吃掉的小狗,心里隐隐的作痛,哼了一声背过了身子,低下头默默绞着衣服的花带,还是不愿意理他。
云初末走到她的面前来,微凉的手指抬起了她的下巴,居高临下的看了她一会儿,眼神威严的眯了眯:“其实你是为泠涯才跟我呕气的吧?因为我让他画骨重生?”
“哪有!”云皎简直愤怒了,这几天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