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泥青石板,新波碧水旁。
一群年轻男女手里拿着孔明灯,这个祝愿家中老人长命百岁,那个希望来年能够金榜题名,这边的黄衣姑娘墨汁刚刚污了纸张,那边的某个灯笼上就烧出了窟窿,娇憨的欢笑声恍若银铃,透过夜色久久回荡在风中,一副九重天阙出尘临仙的景儿。
云皎蹲在地上,望着自己的孔明灯发呆,咬着笔杆绞尽脑汁,还不忘警惕的回头,提醒云初末:“你不许偷看!”
云初末与她背对背,气定神闲的拿着墨笔,闻言挑了挑眉:“我看起来很闲?”
云皎满不在乎的哼了一声,扭过头继续咬笔杆,若说心愿,那她的心愿可多了,想要许多许多的银子,想吃很多很多的美食,想让云初末对她温柔可亲一点,奥,她还想再长高一些,省得云初末老是说她很小!
想到这里,她欢天喜地的提起墨笔,刚要写上去又停了下来,若有所思的想,这么多的心愿,若是天神看到了,会不会觉得她这个人很贪心,然后就更不会帮她实现心愿了?
于是,云皎陷入了天人交战的纠结中……
她想吃芙蓉铺的糕点,还想吃水云间的炖鱼头,更想要黄灿灿的金子,反过来一想,若是有了金子,什么好吃的买不到?于是在两者之间,她很有智慧的选择了后者,虽说云初末现在对她好了不少,但是谁也不能保证他日后不会再犯,要知道他这个人一向恶劣,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等过段时间,他一定还会不遗余力的欺负她,打击她,于是在金子和云初末对她温柔之间,她忍痛割爱抛弃了前者。
对于自己的长相,云皎一直没有什么概念,从前遇到的妖魔鬼怪,不是模样太美,就是长得太丑,美得像是天仙下凡,颠倒众生,丑得乌漆抹黑,歪瓜裂枣,而她大致应该只能算作中等,奈何个头永远长不高,站在那些高挑美丽的女子身边,果真还是显得太嫩了。
云皎很是消沉,抱着膝整个身体又小又软,云初末会不会嫌弃她又矮又扁……想到这里,她转过身问云初末:“云初末,你觉得我长得怎么样?”
云初末的头抬了一下,又低下去,语气听起来漫不经心:“问这个做什么?”
云皎巴巴望着自己的孔明灯,闷闷道:“没有啊,就是随便问问,想知道你怎么看待我的长相。”
云初末闻言,手中的笔锋顿了一下,隔了片刻,挑了挑眉:“长相?你有长相?”
云皎顿时被打击的抬不起头来,心情凄凄惨惨戚戚,其中还有些不乐意,虽说她的模样比不上绯悠闲,更比不上阴姽婳,可是也没有那么差的好不好?心中怨念了好一会儿,最后云皎气愤的想,云初末真是太不识货了,人家明明看起来就很可爱!
她微微嘟着嘴,脑海中在‘云初末对她温柔’旁边默默画了一个叉,紧接着,她又陷入了究竟是要自己长高,还是变漂亮的纠结中,郁闷斟酌了好一会儿,云皎突然发现一个很重要、且一直被她忽略的问题。
虽说她长得不好看,也没有其他女子的出挑和突落有致,关键云初末喜欢她啊,他从远古洪荒活到现在,什么样的女子没有见过,正所谓红颜枯骨,皮囊而已,云初末没有看上别的什么人,却喜欢上这个叫做云皎的小姑娘,肯定是从她身上发现了别人没有的闪光点,所以说,看人要看内在,不能只关注那些肤浅的表面。
想到这里,她的心中又平和了许多,转向云初末又问道:“云初末,你觉得我怎么样?”
云初末这回连头都没有抬,徐徐道:“贪玩、多话、溜须拍马、言而无信……”
他还没说完,就被云皎巴啦巴啦的打断:“哎呀哎呀,我说的是优点!”
云初末面无表情的哦了一声,想了好一会儿,愣是没憋出一个字来,云皎很是愤怒:“难道在你看来,我连一丢丢的优点都没有嘛!”
云初末又想了好一会儿,才神色复杂的说:“还是有的。”
“什么?”
云初末偏了一下头,面对她的殷切期盼,慢慢露出笑容:“你最大的优点,就是有我在你身边。”
云皎大大的哼了一声,缩回去愤愤的不理他,云初末真是太可恶了,一点都不懂的怜香惜玉!
不过回想起来,她好像也没有什么可以拿出手的……云皎耷拉着脑袋消沉的想,果真除了云初末之外,她就没有一点优点了嘛?
最后,她在自己的孔明灯上画了两个小人,手牵手,还用斜线做了注释,一个云皎,一个云初末,由于云初末无论人品还是行为,都是小得不能再小的小人,所以他的小人看上去格外的小,比她的矮了好几倍。
生怕被云初末看到她的心愿,云皎赶忙放开了孔明灯,望着灯笼顺风越飘越远,她的心里也生出丝丝的甜蜜,不管她的心愿是什么,为的也只是能和云初末永远在一起,浮华万千,过眼云烟,只要他们还在一起,就没有什么再值得期许。
最后她转过头,拼命的斜眼,小心翼翼偷瞄云初末的孔明灯,发现他这忙活了半天,只在上面留了一幅山水画,再移开视线,灯纸上的图像和对面桥上的风景丝毫不差。
云皎没来由的生气,她在这里郁闷纠结,云初末这个人却丝毫不放在心上,难道他都不想跟她在一起嘛!她默默蹲在他的身边,双手郁闷的撑着头,苦大仇深的注视那幅画,好似要把人家盯出一个窟窿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