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进早就在花厅里等着,见到苏绛唇,就拱拳道:“东家,那人已经请到了,在东厢房,请东家移步。”
苏绛唇略微诧异,为什么不在花厅里?
陈进似乎察觉到什么的,就低声道:“是那个人的意思。”
也就是说这不是陈进安排的。苏绛唇突然觉得心漏跳了一拍,和这种人打交道,这是从未有过的经验,不知道这种人生成什么样子,是不是跟贴画里那些凶神恶煞一个模子印出来一样。
陈进将苏绛唇引到了东厢房,自己就找了借口退下去。苏绛唇想要回头喊住陈进,最后还是闭上嘴巴,将视线转到那个男子身上。
这个男子身材挺拔,肩头很宽厚,和宋子俊那种书生型的完全不同,单单看这身形,苏绛唇就生出了些许的信赖。她深呼吸一口,道:“不知道这位壮士找我来,可有什么要事?”她早就将这件事告诉了陈进,也定了价格,这个人为什么还要亲自见自己呢?
苏锦听到久违的声音,不知是喜是忧,不过想到今日来是要办正事的,于是他的脸沉了沉,转出一副稳重的样子,才转身看苏绛唇。
苏绛唇看到苏锦,倒吸了一口气,怎么是他?随即又明白过来,陈进就是他推荐的,两个人相识,也不是什么秘密。“原来这些年来,你都是在干这种勾当?”真想不到,他流落江湖几年,居然暗地里做起这种买卖来着。
苏锦上下打量了苏绛唇几眼,三个月不见,她的身形越发的窈窕。为了假扮丫鬟,她特地选了一件浅黄色短衫,配一条粉红色高腰襦裙,胸前系着一抹蝴蝶结,随着她的步伐翩翩起舞。帷帽也取下来,露出一头青丝,梳着双挂髻,绑着红头绳,若是从这身打扮来说,的确是无可挑剔,可是,看到苏绛唇的人,一定不会把她当成丫鬟来看待。那份雍容华贵的气质,是粗布粗衫掩饰不了的。一想到这里,苏锦的眼神热切了几分,他道:“我做这种勾当有什么不对?”
苏绛唇倒抽一口气,这个人也实在是厚颜无耻,她道:“你可知道,这是犯法的。”
“犯法?”苏锦浅浅笑了,深邃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笑意,“若不是你们这些内宅妇人,我也干不起这种买卖。”
苏绛唇怒了,她大声道:“我请你来,不是让你杀人,是让你救人的,才不是像你想的那么腌臜。”
苏锦大马金刀坐下来,意态悠闲道:“说到救人,那我问问你,如果有人要杀了你的爹,你是让我杀了那个人,然后救了你爹,还是放了那个人,看着你爹死呢?”
“废话,自然是救我爹要紧。你要是看着我爹死,那我请你做什么?”苏绛唇真的觉得苏锦这个人,实在是不可理喻,她花重金,难道是想让人看着自己的父亲死么?真没有见到这样的人,实在是可恨。
苏锦嘴角泛起一抹笑,道:“这可就难了,救你爹,要杀人,不杀人,怎么救你爹?你这桩买卖,只怕没有人能接得了。”
苏绛唇到了这份上,才知道自己上了苏锦的当,她咬牙切齿道:“我重金请你来,不是让你耍嘴皮子的。”
苏锦见她生出几分恼意,也不好再戏弄她,于是脸色一肃道:“我可不是做这种买卖的人,之所以会接手这桩生意,完全是冲着你是我妹妹的救命恩人这份上。”
这话一出口,苏绛唇的脸色又变了变,不过,她眼里还是存着一丝怀疑,苏锦这反反复复说话,她都不知道该信他哪句是真,哪句是假的。
苏锦叹了一口气,这丫头,精明是很精明,可有时候,也很直白,于是他对苏绛唇道:“以后,心里想什么,不要在脸上表露出来。不然的话,那些有心算计的人摸透了你的心思,想对付你,易如反掌。”
苏绛唇听这几句话,暗暗思量一番,他这是提醒自己么?莫非他知道了什么内幕,苏绛唇一想到这里,就抿着一丝笑意答道:“承蒙教诲,铭记于心。”
苏锦听了这文绉绉的话,有点不大惯,摆手道:“别给我这套虚的,我找你来,其实有要紧的事情要说。”
苏绛唇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苏锦看了,心里五味杂陈,半响,他才道:“你为什么要请人护送你爹爹上京?”
苏绛唇愣了,怎么是这个问题?不过,她不能说出来,难道她能告诉眼前的男人,她是重生的,前世她的父亲,就是去京城的路上遇到了盗匪,送了性命。“我是担心路上遇到盗匪,我爹不懂武,身边的小厮,又不惯耍刀弄枪的。”4633832
苏锦挑眉,不知道为什么,他直觉认为苏绛唇隐瞒了最重要的部分,不过,他也没有必要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他对苏绛唇道:“那你可知道,这平州到京城的路上,一向是风平浪静。从未听说过,有什么盗匪在那一带出没的。”盗匪出没的地方,必然选择山林茂密的地方,而平州到京城的路上,却没有这种地势。苏锦相信,没有几个盗匪会选择一个会暴露自己所在的地方做据点。除非这个盗匪武功极高,或者纯粹是活腻了。
“以前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前世的父亲,的确死在盗匪手里,难道这事还做的假么?苏绛唇有点委屈,泪水一下子涌了上来,偏偏又强撑着不让泪水掉下来,这副模样,看得苏锦心一软。
苏绛唇是个女儿家,自然不懂得这其中的道理,不过,她既然担心父亲的安危,也是人之常情,自己何必追根问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