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的一腔热血,瞬间冰冷了下来,他神色复杂望了苏绛唇一眼,道:“这些人,若不得到惩罚,天理难容。”
“相公,我不是反对你做这件事,只是觉得你行事太急躁了,容易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苏绛唇将苏锦拉到黄花梨木圈椅上坐着,“凡事,需要三思而后行,才不会中了敌人的奸计。”
苏锦望着妻子,神色一松道:“那你说说,到底怎么办?”
“皇上登基不过才一年时间,这一年时间能做多少事情?”苏绛唇知道,丈夫是一时钻牛角尖的。“如果他现在就急着把这些官员都赶尽杀绝的话,那么,我可以斗胆说一句,他这个帝位做不久。要想将册子上的人一一除去,须徐徐图之。十年不够,就二十年,二十年不够,就三十年,总有一日,这些人都会为自己做的错事付出代价。而眼下,却是要极力稳住这些人,让他们为皇上效命,一起对付王丞相。”
天一亮,苏锦就上朝去,留下苏绛唇在家中主持中馈。
将册子偷偷藏好了,夫妻二人去拜见了太夫人,然后吃饭,睡去。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穿着姜黄色暗花绸长袄的婆子上前对王庭宣行礼道:“王公子,我家侯爷还没有回来,夫人不便招待王公子,特地命奴婢整了一桌酒席,请王公子随我来。”
晌午时分,突然阴云密布,凛冽的寒风在屋外呼啸着,苏绛唇望了望天色,好像要下雪了。想到这点,她更加不敢出门了,只能窝在家里看书吃午膳。等她准备去睡晌午觉的时候,就听到门房有人来报,楼轻云和王庭宣来了。
楼轻云听到王夫人这个词,脸微微一红,低下头道:“是我打扰你们夫人了,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说着,将其中一个手炉递给了丈夫。4633832
楼轻云心中十分忐忑,若不是去了寿王府吃了闭门羹,她也不会厚着脸皮上苏绛唇这边来,如今见苏绛唇也不出来迎接,心都凉了一半。望向丈夫高深莫测的表情,她的心像掉进了冰窖似的。也许,他的心底早就窝着一肚子的火吧,娶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等于断绝了妻族的助力,对他日后的前程就是一大阻碍吧。楼轻云从来没有一刻像如今这样,嫌弃自己的出身。
王庭宣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就随着婆子走了。楼轻云望着丈夫远去的身影,心里是前所未有的踏实。
王庭宣自从出世,还没有用过手炉这个东西,正想推拒,突然想起妻子刚才在门口忐忑不安的神情。他突然觉得有点不安了,若是自己拒绝了妻子的好意,兴许她又胡思乱想了。将手炉接过来,王庭宣垂着眼,不说话,可从手心里传来的暖意,还是让他暖和了不少。
王庭宣闻言,望了妻子一眼,见妻子露出茫然的神情,他上前低声道:“我就在外院等着你,你别担心。”
略微一停顿,苏绛唇又语出惊人道:“到时候,镇远侯府就是这些文武百官的眼中钉,肉中刺。”
和化花花面花荷。等到了苏绛唇的院子,一个身穿鹅黄色绣芍药纹圆领袄子的丫鬟迎了上来,递了两个手炉给楼轻云,轻声道:“夫人身子笨重,出不了门,还请王夫人切莫见怪。”
苏绛唇咽下嘴里的一丝苦涩,她不是冷静,而是前世吃亏吃得太多,到了今世,她做什么事情,都要思量一番。
苏绛唇将册子翻看了一下,笑着道:“若是皇上真按你这个册子行事,满朝文武剩不到一半。”
苏绛唇是怕冷的,能不出门就尽量减少出门,翠玉几个人也知晓她的性子,特地将她房间的地龙烧暖和一点,还不时准备汤婆子和手炉给苏绛唇使用。要不然的话,她的身子早就吃不消了。是以,楼轻云来了,她也没有出门迎接。
苏绛唇讶异,今日是回门的日子,他们怎么来镇远侯府?不过,人家都来了,她也不好置之门外。吩咐门房的人将他们迎了进来,苏绛唇就去换一件衣衫了。
苏锦不禁冒出一身冷汗,若不是苏绛唇提醒了及时,他恐怕就铸成大错了。“怎么办?难道听之任之由之?”
苏锦想了想,很快就明白了妻子的意思,若是这些人和王丞相抱成团,吃亏的就是他们。“还是你冷静。”
苏锦觉得自己的心跳陡然加快了,他突然明白,为什么苏绛唇反对自己进宫,一旦册子的事情揭露出来,人人对皇帝是敢怒不敢言,可镇远侯府就不同了,成了箭靶子上的中心点,随时都要应付那些人背后使绊子。
这句话,让楼轻云悬了半天的心彻底安定下来,她不是没有家的人,她已经有了一个家,而这个男人,就是她的全部。冲着丈夫笑了笑,她道:“你可别喝醉了,免得一会儿走不了。”
随着那个丫鬟走进里屋,楼轻云就觉得这屋里屋外分明是两个世界,除了身上穿的大红猩猩毡斗篷,露出里头一件大红绣百子图妆花缎面狐狸皮里鹤氅,一条桃红色绣海水如意云纹遍地金裙。头上梳着堕马髻,插着一支拔丝点翠送子观音步摇簪,两支玛瑙佛手形金簪,耳坠嵌祖母绿花形坠子,这身打扮很符合新嫁娘的身份。
她趁着苏绛唇还没有出来的功夫,睁眼打量四周的摆设。屋子里铺着的是如意菱形纹黑石砖,不远处的圆光罩上挂着龙眼大小的珍珠帘子,掀起帘子,往里走去,就可以看到明间的墙上正中间上挂着一幅戏蝶图,图下面则是摆着一个紫檀木雕花卉纹长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