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日晴好。城门大开,大队铁骑潮水般涌出,浩浩荡荡朝西北官道而行。这是大夏最年轻最英勇的军队,在少年将军雷牧歌的率领下,开赴边疆,保家卫国。所到之处,敲锣打鼓,张灯结彩,街道两旁挤满了送行的百姓。队伍尚未行远,人群中忽然传出一声惊呼,有人高叫:“快看,是太子殿下!”众人顺势望去,但见那皇城城楼之上,黄伞朱顶,下方屹立一名头戴金冠,腰缠玉带,身着紫色锦袍的华服少年,鬓黑如墨,目莹若星,俊美得一如画中之人。少年身形轩秀,眼眺远方,面上浮起一丝惘怅,似是感觉到城墙下方的关注,不经意回眸,面色放柔,温和一笑。卸去纨绔浮夸的假面,回归淡泊沉静的本色,那笑容,倾城倾国,冠绝天下。一时间,众人如同着了魔一般,纷纷跪拜,口中高呼太子千岁,久久不愿起身。城门外,雷牧歌一身铠甲,策马而立,也是看得呆住。“咳咳,昨日酒也喝了,今日人也见了,时辰已到,该启程了!”李一舟轻咳两声提醒,自己也是极不情愿撤回惊艳的目光。不过是换了身衣装,不再像以往那般敷粉施朱,明艳奢华,而是改为正统朴素的五色,怎么就跟换了个人似的,连气质也随之大变?莫非自己之前真是看走了眼,这才是他的真面目?难怪雷对他念念不忘,就连自己也……雷牧歌侧头,瞥见他一脸异色,皱下眉头,蓦然发问:“一舟,我们是兄弟么?”“废话,这个还需要问吗?你莫不是糊涂了?”李一舟嗤之以鼻。“那好,有朝一日,但愿你能记得这句话。”说罢,再往城墙上投去深深一瞥,没等李一舟反应过来,即是两腿一夹马腹,飞驰而去。“喂,雷,等等我!”李一舟策马跟上,口中自言自语,“这家伙,打什么哑谜……”铁骑铮铮而去,寒风吹来,将那马蹄车撤卷起的漫天黄沙,一起吹送到遥远的天际。送别雷牧歌的军队,秦惊羽步下城楼,坐回来时的皇家马车。回宫的道路被兴高采烈的京城百姓围了个水泄不通,就连羽林郎促骑在前开道都是行进缓慢,无奈之下,只得绕道而行。马车一路走街串巷,刚转过一个巷口,秦惊羽忽然出声:“暂不回宫,先去韩先生府邸。”车夫依言掉头,马车晃悠悠走着,走了一阵,停在门前。燕儿率先跳下车去,然后伸手来扶,秦惊羽刚一站定,就见府门打开,身着素衣的林靖匆匆出来行礼:“见过太子殿下!”秦惊羽挥下手,随意道:“不必多礼,老师呢?”林靖面露谦恭神色,垂首道:“这阵天冷,先生在房里烤火歇息,我这就叫去……”“不用了,我自己进去就好。”秦惊羽三步并作两步踏进门去,轻车熟路,也没费什么工夫就找到房间,敲门低唤:“老师――”“进来吧!”推门进去,只见韩易裹着一身厚实的锦袍,正坐在案前看书,身边爆着只烧得正旺的火炉,散发着丝丝热气。“原来是太子殿下,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听得这不咸不淡的话,秦惊羽脱下身上披风给燕儿,一步上前,在他对面跪坐,呵呵笑道:“老师还在生我的气么?”“岂敢岂敢,我这糟老头,凭什么跟太子殿下过不去?!”韩易哼了一声,不再理她,低头继续看书。秦惊羽也不生气,默默坐着,过了一会林靖进来,奉上热气腾腾的茶水。“殿下请喝茶。”“谢谢。”秦惊羽接过茶杯,毕恭毕敬双手奉到韩易面前,赔笑道:“老师,喝茶。”唤了几声,韩易终于抬头,硬声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你来做什么?”“我来给老师赔礼道歉。”“不敢当!”“老师!”秦惊羽叹气,“你当真不原谅弟子么?”一言既出,韩易再也忍不住,指着她骂道:“你还好意思说?!我当初是怎么劝你的,你这倔强小子,就是不听,我还以为你能坚持多久呢,哼哼,知道后悔了吧!”秦惊羽伏在地上,真心诚意道:“弟子知道错了。”韩易点头,轻叹道:“你到底还是坐上了这个位置!”他说得轻松,秦惊羽却觉得胸口沉重,涩然道:“这样的结果非我所愿,代价实在太大了。”韩易捻须摇头:“无须自责,这都是天意,自古优胜劣汰,强者为王!”秦惊羽咬唇:“其实我远没有你们想象中那样好,也许今后你们会失望的……”“你已经做得很好,只是如今做了太子,将来还要登基为帝,要权衡的利弊更多,眼光当放长远,心平气和,戒骄戒躁,方能成就大业!”“谢老师教诲!”秦惊羽再次拜倒。韩易总算露出笑容,伸手相扶:“念在你及时醒悟,承担责任,我也就不怨你了。说吧,今后有什么打算?!”“我打算去西烈。”秦惊羽也不隐瞒,将银翼一行在魔鬼之洲失踪的事情,以及自己的出行计划大致陈述,“银翼待我有义,我也不能弃他于不顾。”韩易听得点头:“不错,于公于私,你都该走这一遭,若是能使西烈臣服,将来也不惧北凉风如镜与之联盟,对我大夏不利。”“北凉……风如镜……”秦惊羽眯起眼,眸底闪过一道幽光,透出阵阵冷意,“北凉,总有一日,我会踏上那极寒之地!”一壶茶喝完,秦惊羽轻轻推门出去,正待召唤,稍一侧头,就见远处廊前两道相对而立的身影,话声清晰传来。“你想清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若是胡言乱语,休怪我……”燕儿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润,却隐含着冰雪般的清寒。秦惊羽诧异出声:“燕儿?”话声立时顿住,林靖朝后退开,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