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冷无声。夜风吹得两人袖袍鼓荡,衣袂飘飘。燕儿并不转头,只是轻笑:“皇宫大内,你想要我的命,不怕惹上麻烦?”萧冥咬唇,胸口起伏几下,缓慢撤下长剑,就在秦惊羽看得心头稍宽之际,忽然飞起一脚,踢向他的腿弯!风声骤起,力道刚猛,燕儿猝不及防,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你一个身份低贱的小太监,也配来质问我么?”萧冥走到他面前,长剑一指胸口,冷笑,“挡我者死,逆我者亡,我萧冥当年立下的誓言,从无违例-”燕儿抬眸,眼光流转,悠悠一声叹息:“你要杀就杀吧。”“你以为,我不敢杀你?”萧冥冷哼,衣袖翻飞,一个巴掌肩过去,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燕儿脸上顿时几道红痕,唇角也是溢出血丝来,“在这大夏皇宫,你就像是一条狗,任人宰割,与其如此,还不如让我一剑结果了你!”燕儿举袖抹了下嘴唇,低头苦笑:“我自己愿意,与人无关。”话声刚落,萧冥一脚踢出,迅如闪电,力逾千斤。“住手!”秦惊羽惊叫。砰的一声巨响。但见少年整个身子横飞出去,重重撞在宫墙上,而后跌落在地,闷哼一声,吐出一大口血来。萧冥目光上扬,远远望向两人藏身之处:“谁?”雷牧歌见行迹已经暴露,只得带着秦惊羽跃下树梢,步进百道,迎面而去。萧冥这一回却没有动用真气御敌,只朝来人上下打量:“你,就是雷牧歌?”雷牧歌抱拳:“正是。”两人目光对上,彼此暗地审视,按兵不动。秦惊羽无暇顾及两人说话,朝着地上的少年扑了过去:“燕儿,你怎样?”燕儿虚弱睁眼,看见她靠近,居然还笑得出来,一脉温情:“我没事的,别担心。”秦惊羽瞥眼见着地上的血清,胸口一团火立时蹭了上来,转身朝向萧冥,冷声道:“冥殿下,燕儿是我的下属,倘若哪里得罪了你,不必劳驾你动手,自有我来管教。”“这奴才不懂事,我只是随便教训了下,既然三殿下如此护短,我也就不好说什么,就此作罢--”萧冥转头看向地上之人,低沉道,“断你两根肋骨,你好自为之。”“放肆!”听着这狂妄之言,秦惊羽气得七窍生烟,一掌朝萧冥脸上挥去,手臂悬空,衣摆却被一股轻柔的力道拉住,无法使力。“殿下……”燕儿眼神坚决,轻轻摇头。脚步声声,一队持戟的大夏侍卫从甬道外涌了进来,见此情景,不禁呆住,眼光投向雷牧歌。“雷郎将--”雷牧歌抬手,目光转向秦惊羽,亦是微微摇头,示意让她忍住不发。秦惊羽攥紧了拳头,慢慢垂下,今日是太后寿宴,五国皇室聚首,自己身为大夏皇子,半个主人,实在不宜与这萧冥在此大动干戈,落人话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冥殿下--”忍住杀人的冲动,吐出一口郁气,从牙绝里挤了一句:“慢走不送!”萧冥瞥她一眼,嘿嘿冷笑两声,将手中长剑随便一掷,撇下众人扬长而去。秦惊羽直直站着,直到他远去不见,才咬牙切齿低吼:“这个萧冥,实在太嚣张了,总有一天我会……”话没说完,听得底下少年细碎低吟,赶紧问道,“燕儿,你别动,我这就找人送你去太医署,给你接骨-一”雷牧歌瞅着少年苍白的面色,目光微闪,沉吟道:“一舟就在附近,他的医术不比宫中太医差,我叫人抬燕儿过去找他……”秦惊羽有丝犹疑,知道燕儿对李一舟一向没有好感,下意识朝他看去。燕儿躺地不动,薄唇紧抿,眸底带着些许恳求:“殿下,我还是去太医署吧,我自己能走。”秦惊羽见他作势欲起,赶紧按住他的手:“放心,不去别处,送你去太医署。”雷牧歌无奈,只好唤人找来一副轻便肩舆,小心将他抬上去放好,秦惊羽叮嘱几句,给隐在暗处的银翼吹了个口哨,示意跟上保护。好在太医署据此也不算远,因为宫内盛宴,署中值守太医都是医术精湛,倒也不甚担心。几名侍卫抬着燕儿匆匆朝太医署去了,剩下的侍卫中一人步出,犹豫问道:“雷郎将,这小王爷……”雷牧歌拾起萧冥扔下的长剑细看,蹙眉道:“这是安定王府的剑。”看了眼那边叠在一起神志不清的两人,微微叹气,“王府侍卫带剑进宫,被这南越皇子有机可趁,钻了空子,方才若是发生冲突,我们却逮不住他的把柄。”“无妨,我会想办法收拾他。至于我这位堂兄--”秦惊羽目光在那赤程的男体上溜了一圈,冷笑道,“也该给他个教训,看他还敢不敢再来打燕儿的主意!”说话间,招呼了众人,拉了雷牧歌就走。雷牧歌回头望去,又好气又好笑:“喂,你就这样丢下他不管了?若是被人看到,安定王府的声誉就毁了……”秦惊羽答得满不在乎:“你留个侍卫在附近,只要没女眷进来就行,男的看男的,无伤大雅。”身后传来侍卫掩口低笑声,雷牧歌摇头一叹,也就随她去了。“我总觉得,那南越皇子似乎有些针对你。”“他多半是嫉妒我长得比他帅。”秦惊羽随口答着,心里却在寻思待寿宴过后,派出煞部弟兄在其回国途中伏击一事,就算伤他不得,也要教他提心吊胆夜夜恶梦。雷牧歌哪里知道她心中所想,只一味叮嘱:“等会回席后好好待在座位上,别再到处乱跑了,切记!”“好,我知道了。”两人边走边说话,待回到宴席,但见主席上座无虚席,萧冥端然就坐,目不斜视,高台上已经在细乐奏响,水袖飘舞,有角色登台亮相,开始唱戏。戏曲在这个朝代并不常见,只高官贵人府中才能请到好的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