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逆说的晚些时候进宫请安,竟是到了巳时末才施施然从王府动身,那架势,分明还想蹭一顿午膳的架势,端的是让凤酌觉得没脸。
两人才进宫门。长乐殿的严嬷嬷早在那翘首候着,眼见气度斐然的端王下了辂车,还不忘回头抬手,示意凤酌搭着他力下来。
凤酌本想提起裙摆就跳下辂车,然瞅着不远处的严嬷嬷,她动作一顿,收敛了外露的肆意,抿了着唇,当真若大家闺秀一般,手搭端王臂上,娉婷下辂。
手牵手的到严嬷嬷面前,端王清贵有礼的道,“劳烦嬷嬷久侯,是本王失礼了。”他乐布才。
严嬷嬷哪里会在意这些,事实上今个皇后上朝之前。都还反复叮嘱了她一番,要她早早将人接到殿中,她会三两下处理了朝堂之事,赶紧下朝。
是以,今日的早朝,群臣就见十年如一日勤勉的皇后,才坐上凤椅,十句话不到,就言“有事且奏,无事退朝。”
这一出,让习惯了皇后雷厉风行的群臣愣了愣。转瞬才想起昨个可不是端王大婚来着,今日新妇要进宫请安,又念端王可是皇后所出唯一的皇子,且又是那般有能耐,便不难料想皇后此时的心思。
故而,即便有本要参的言官御史,也按捺下来心思。
哪知,皇后回了长乐殿,压根就没见到来请安的新人,不多时。就有端王府的宫人回禀,“殿下日夜会皇族大事操劳,容后请安。”
饶是睿智如皇后,也是怔忡片刻,继而对这儿子如此不知廉耻的脸皮哭笑不得。
严嬷嬷引着两人往长乐殿走,敏锐地察觉端王妃面色要比从前白上一些,她一沉吟,召来软轿,让心头已然恼羞成怒对徒弟暗恨不已的端王妃坐上去,这一抬,就一直抬进长乐殿中。
见了皇后,恭恭敬敬地行了礼,凤酌垂眸,乖巧地立在徒弟身边。对皇后的话一应听着就是。
站的久了,楼逆长眉一皱,拉了人过来,半点都不客气的将人按在锦杌上坐好,还回头冲皇后道,“阿酌身子骨不好,还请母后见谅。”
作为过来人,皇后哪里不晓得,她睨着两人眉目间了无痕的春意。意味深长地笑道,“本宫自然体谅,你二人若能赶紧诞下麟儿,就是将本宫这长乐殿当自个府上后庭,本宫也是不会介意的。”
楼逆脸皮厚,这等话对他来说不痛不痒,可凤酌就不行了,鬓边的耳尖红的来像要滴血一般,暗地里很是不善地瞪了楼逆一眼,很想挥爪子按着这罪魁祸首揍上一顿。
可到底还在皇后面前,多少收敛着脾性,说来也是奇了,从前未与徒弟成亲之时,她面见皇后,大多心头都是尊敬的心思居多,而眼下,好歹大夏最权势的女人成了自个的婆婆,她就觉哪里都不自在,尊敬之中多了几分的拘束感。
唯恐一言一行不妥当,招来不欢喜,且她本就不如旁的姑娘会说讨喜的话,性子也不圆滑,故而干脆缄口不言。
楼逆自然是察觉了,不过,他再清楚凤酌的性子不过,半点都不勉强她去应和皇后,就这般不冷不热的挺好。
他当着皇后的面,探手过去捏了捏凤酌拢在腰腹的指尖,转头对皇后道,“儿臣也这么觉得,眼下皇族子嗣不丰,儿臣还需多加努力才是,不若儿臣多休沐几天,日夜勤耕,总能尽早让阿酌怀上子嗣。”
说白了,新婚燕尔,就是不想三日后就上朝,只恨不得将人日日夜夜都困在床榻上才好。
皇后细眉一竖,怒喝道,“好个滑头的,不愿担圣人之位,本宫依着你,总还有十一是个孝顺的,眼下还这般得寸进尺,真该掌嘴。”
两母子你一眼我一语的笑闹,严嬷嬷站在一边,眼角微润,她是好多年都没见皇后如此开怀过,又多看了不大吭声的凤酌几眼,见着端王眉目郁结的戾气全消,舒心一笑,顿觉岁月在世静好不过,只盼着如此安宁长长久久。
成了亲,凤酌暂时不能时常往玉矿山跑,好在每每那龙头玉脉出了极品美玉,楼逆总是差人送到她面前,不管是解出来也好,还是珍藏,都由着她,如此十天八个月的倒也不无聊。
且亲王府中的一应庶务,楼逆也没尽数都丢给她去管束,她本就不耐烦那些,故而基本都是堂堂的端王殿下亲自处置。
好在府中人口简单,主子就只有两位,故而没那等污七糟八的事。
如此新婚两月后,即便楼逆口头上说着日夜勤耕是为子嗣,为大公之义,非是私情,可到底凤酌还是怀上了,真真应验时,倒叫端王殿下好几天眉目郁郁,甚为不开怀。
他才新婚来着,未曾缠绵个够,亲亲师父就有了身孕,又要饿上好几个月,简直就不是人过的日子!
所谓,自作孽不可活,多半指的就是如此。
然,再是郁闷不甘,见着面有茫然的师父,他还是只得温言细语的安抚开解一番,须知,凤酌根本就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子嗣。
说是一回事,当她肚子里真有了种,总觉得这一切都太不真切,上一辈子只活到十六岁,不曾媒聘嫁娶,这一辈子,嫁是嫁了,她还在努力适应为人正妻的位置转变,猛不丁又跟她说,“端王妃身怀有孕,已月余的身子,前三月,一切自当小心。”
当即,御医一走,关上门,她就狠狠地揍了徒弟一顿,心头竟觉莫名委屈,当真被宠的来娇气了。
楼逆抽着泛痛的嘴角,抛开那点郁郁,再一想起,指不定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