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着郭业有些恼怒,杨婉慧也不敢再拐弯抹角,生怕逼急了郭业,坏了自己今天要办之事儿。
旋即冲郭业再次盈盈欠身,婉婉问道:郭御史,贞娘乃是妾身一母同胞之亲妹,这事儿您应该知道了吧?
郭业听罢不由心说,难道今天她找我来,还跟贞娘有关不成?
继而点头说道:是啊,峰回路转,若非我偶然带着贞娘前来府上拜会赵刺史,若非贞娘与嫂夫人长得实在相像,被赵刺史一眼认出断明身份。呵呵,我还不知道贞娘竟然还有一个姐姐来着,这也算是老天有眼,事隔这么多年,还能让你们姐妹相认。
杨婉慧听着郭业这番话,心中也是唏嘘不已,当初自己和婆婆,月儿被救回赵府,一见到在后院花园信步闲游,赏雪弄草的贞娘,还差点以为撞见了鬼。
她一眼便从贞娘的相貌和神韵中断定,贞娘便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小妹。
没想到小妹竟然还活着,而且还活生生地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姐妹相逢团聚之余,杨婉慧除了唏嘘杨家命运多舛之外,唯有感谢苍天有眼,终让她寻得小妹贞娘
听到郭业如是说,杨婉慧不禁又想到了小妹贞娘流落蜀中,遇人不淑下嫁胡皮的悲惨经历。
后来胡皮虽然人死如灯灭,但是小妹的命运却仍未得到改变,反而变本加厉,卖身进了郭府为婢。
纵是成了郭府的管家,那也是卖身为奴,失去了良籍。
所以在她看来,郭业与胡皮都是一丘之貉,没什么两样。胡皮也好,郭业也罢,在她看来,两人都是见着自己小妹孤苦无依,又生得如此美貌,动了色心,纯属一路货色。
她越想越气,脸上陡然浮现一层寒霜,指了指桌面上的那四盘银锭,冷声说道:郭御史,咱们长话短说。这里有八百两银子,统统都是给你的!
昂?
郭业听着杨婉慧的声音骤然变调,起初还没摸不着头脑,又听着杨婉慧话中意思,更是不知所以然。
无端给老子八百两银子干啥玩意?老赵家可没什么家底,不可能钱多到烧包了。
就在他瞎琢磨之计,杨婉慧继续说道:郭御史别琢磨了,妾身想用这八百两银子,买回我家小妹的卖身契。做姐姐的,哪能见着妹妹沦为贱籍,让人糟践呢?还望郭御史成全!
原来如此!
杨婉慧这么一说,郭业顿时明了,敢情杨婉慧是想替贞娘赎身啊。
不过,自始自终,郭业真心没把贞娘当成下人丫鬟看待。
听着杨婉慧最后那两句话,郭业越是觉得不是滋味,怎么说话呢?谁糟践贞娘了?
郭业脑中清晰记得,当年自己来到陇西县衙,还是一个快乐的小衙役之时,程二牛带着自己去贞娘豆花店吃豆花的情景。
当时,见到贞娘的第一眼,他顿时惊为天人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如果说吴秀秀是他的第一个妻子,那么贞娘,便是他到大唐之后,第一个令他动心的女人。
令人第一个动心的女人,在杨婉慧口中,仿佛就能用八百两银子来衡量一般。
心里最美好的念想,在杨婉慧口中说来,好像仅值八百两银子。
奶奶的,郭业心中顿时有了一种被轻视,被误解,甚至被亵渎的感觉。
一时间,看向杨婉慧的眼神都带着些许的鄙夷。
不过这种鄙夷神情在杨婉慧看来,又是另外一番味道。
旋即,杨婉慧语气更加冷淡地说道:郭御史,莫非八百两银子还不满足?先不说蜀中那种地方了,就说帝都长安吧,一个丫鬟婢子也就二三十两银子的价钱。八百两银子,足可以让你在长安购上四五十个丫鬟婢子了。妾身想来,当初你们郭府买我小妹之时,也顶多花个几十两银子吧?这么算下来,呵呵,郭御史,您还是赚到了!
你放屁呢?
郭业顾不得体面,对着杨婉慧就是一声臭骂。
他本来就因为杨婉慧要赎回贞娘而感到失落,再因为杨婉慧用银子这种腌臢物,来衡量贞娘在自己心目中得地位而窝火。
现在听着杨婉慧越说越没边儿,典型就是一个集市菜摊上讨价还价的泼妇。
麻痹的,听着杨婉慧这番屁话,郭业心中气急想道,这般算计,这般讨价还价,这般市侩,你这是想着侮辱你自己的妹子呢?还是想着恶心老子?
随即,冷笑连连地瞥了一眼杨婉慧,哼道:八百两,很多吗?
杨婉慧堂堂一个刺史夫人,被郭业骂了一句放屁,也顿时自觉失了颜面,冷若寒霜的脸上浮现几丝臊红,不服气地哼道:郭御史,扪心自问,八百两银子买个丫鬟婢子,难道还不多吗?
我草,郭业听罢,心中火气又被挑高,这娘们怎么就跟掉进钱眼里似的呢?张口闭口都是银子。
难道老子看着就像缺钱的主儿吗?
人家姐妹要团聚,郭业自然不能阻止。即便贞娘的卖身契在他手上,他也不会阻止。只要贞娘愿意,郭业随时都会让她脱了贱籍,回到杨婉慧身边。
他始终秉承着最初的心意,贞娘,永远是令他心动的第一个女人,压根儿就没想着让她为奴为婢,将她捆绑在自己身边成为自己的禁脔。
如果贞娘因为这样而每日以泪洗面,闷闷不乐,这,绝对不是他所愿意看到的。
但是,杨婉慧说的话,真他妈的刺耳,纯属来恶心添堵自己的。
这一刻,他已经打定了主意,贞娘要走要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