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的满州戈什哈,如今的大明锦衣亲军指挥使周保国领命之后,拔出了他手中特意请人打造的绣春刀,表情很狰狞,眼中闪烁的全是凶光。
2400多名原第三镇丙旅太平军将士穿着鲜艳的飞鱼服,腰间胯着绣春刀,手中举着火铳,从四个地点出发,在广州府差役的带领下封锁了通往监国行宫的所有要道。
广州知府江庆之调集了四百多衙门和小吏,开始沿街喊话,要参与闹事的百姓速回家中。
亲军大举出动后,不少百姓察觉气氛不对,看热闹是好,起哄也有意思,可要为此丢了小命或是被抓进大牢那可犯不着。
周士相没有立即下令抓人杀人,而是又给了三柱香时间。
广州府的衙役很多是从军中退下来的伤兵担任,街坊的里正、保长大半也是军中退下来的,在他们的极力劝说下,聚集在各处的人群开始慢慢减少,但是行宫前面广场上的人群却依旧不曾少,甚至还变得更多。很多其它地方的人群在官兵压力下往行宫前聚集,因为这里有很多官员和读书人,这让无知的百姓们觉得很安全。官兵总不能当官的也下手吧?
刚从增城视察回来的广东布政使王章钧闻讯匆匆赶到,他做了最后一次努力,然而劝说仍不奏效。张孝起等人没有感受到周围官兵的异动,反而只感受到了越来越多的百姓赶来声援他们,这使得张孝起等人误判了局面。倘若这个时候行宫前的广场上平空竖起一座高塔,他们能够爬上去四下俯视,就会发现原先密布城中的人流这会只剩行宫前这一块区域时,他们或许会意识到大事不妙。
王章钧无功而返,在得到了大帅的允许后,周保国露出了獠牙,身着飞鱼服的亲军开始合拢了包围圈,大致估计被包围的官员士绅和百姓有三四千人左右。
“举铳!”
周保国用并不熟练的汉话大声下令,部下亲军立即向着人群举起了火铳。
“你们要干什么!”
“尔等是天子亲军,何敢铳对行宫!”
虽然明知锦衣亲军是周士相的人,但看到这帮身着飞鱼服的太平军举铳对向他们,官员们仍是忍不住责骂起来。
亲军人人沉默,他们是战场上厮杀的汉子,他们只知服从军令。就在先前,因为没有明确的命令,他们不敢向这些身着官服的大人们动手,导致不少士兵被混在人群中的闲汉殴打,有几次那帮闲汉在官员士子的鼓噪下竟然想抢夺火铳,窝囊气着实受了不少。现在,得了军令的他们可不会再让那帮人嘲笑手中拿的是烧火棍了。
事实证明,人群不是不怕死的,虽然他们中是有些人不怕死,但一队队举铳的锦衣卫,以及那充满杀意的威吓,还是让骚动的队伍瞬间静了下来。有官员和士子在缓缓后退,但是退了几步后,发现身边的人没有退,他的脚步自然不再好意思往后退了。倒是人群中有很多百姓却毫无所惧的挤到了前面,怒目看着对面的锦衣卫,一脸的无畏。
“张公,怎么办?”
王万达眼皮打跳,他很怕这些名为亲军,实为周士相鹰犬爪牙的锦衣卫真的会杀人,要知道,从小到大,他王大人可是连只鸡也没杀过,见到血就发晕。文人的骨气他有,但是要是白白送死,他却是不干的。留得青山在,没怕没柴烧,要是这次真的斗不过周士相,大不了偃旗息鼓,下次再重整旗鼓便是。左右周士相马上就要带兵北伐了,等他一走,广州再生出什么事来,贼秀才鞭长莫及,大伙总有得手的时候,到时生米煮成熟饭,还怕他周士相不认?
“将之兄,周士相不会真要对咱们动手吧?”秦荣也很紧张。
张孝起头皮同样发麻,他也吃不准锦衣卫会不会动手杀人。但他是此行队伍官职最高的,乃人群心目中的领袖,此时此刻,也不能就怯了,否则,颜面无存。小打小闹他不怕,之前也有过广州差役阻挡,但却被万众一心的百姓齐致赶跑,但如今,对方却明确亮了刀子,把铳都对向了他们,面对生死的威胁,前进还是后退,这个选择让他真的为难。
怎么办?
进还是退?
若是退让,岂不前功尽篑?
连公还在等待捷报,若是就此退让,岂不是让贼秀才更加得意张狂?
奸贼、权臣,跋扈不下孙可望!
苦恼之余,张孝起愤怒更加,对周士相更是憎恨,恨不能食其肉吞其骨。
大凡关键时候,总会有人不畏生死,振臂一呼,身先士卒,为了公理义无返顾。在张孝起他们都拿不定主意时,一个小人物出场了,此人乃南海县宋成乡的大地主李秋水。
“各位大人勿怕,老夫不才,虽一介白丁,但若真须鲜血涤荡才能得讨公义,我李秋水便愿做那人头落地第一人!...一死又何足惜,但愿老夫之死,能唤醒朝中诸公,复我祖制,不使我绅民哀号泣野,不使我百姓冻饿田野!”
李秋水此刻所表现出的大义凛然之色,令一众官员羞愧,也令士子和百姓们仰慕。
李秋水真是恨,恨那霸占其家祖上世代相传千亩良田的刁民,恨那雀占鸠巢住在自家的十几户老菜梆子,恨那当官不为民做主的吃人县令,恨那比土匪清兵还不如的太平寇,恨那只手遮天的贼秀才!
“我等于行宫前苦谏监国殿下,早已生死置之度外,要杀便杀,何来罗嗦!”
李秋水昂首向前,生死已是浑不放在心上。正义之气,甚至使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