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寒冷的冬夜,没有月亮,没有星辰。

细碎的、如白盐般的雪,好似虚幻般从天上慢慢撒落,清寒、静谧的夜晚,除了偶尔能听到冻土裂开的声响,其它时候世界安静得就像一潭漆黑的死水。

卢琛看着掌心一小块化开的雪水,眉头微微触起,原想赶在雪落前入城,但天不遂人愿,还是先下雪了。不过好在他已经准备差不多了,明日就可以向幽州城内发起总攻。

只是心里不知为何,总有隐隐的不安……

他一生经历大小战役上百,能活到现在,和他敏锐的直觉不无关系。

身后突然传来瓷具被砸碎的声响,在这安静的夜晚显得格外突兀。

卢琛轻轻一叹,顿时感觉无法思考。其实他对邱敏也没什么要求,只要她乖一点,听话一点,安静一点就好,为什么她总是不配合?要换成前段时间,他八成当没听见继续做自己的事,等她闹累了也就安静了,但现在对方肚子里有他的种,他就无法装没听见了。

他走进里间,看到邱敏将药汤扫在地上,卢琛蹙眉问道:“为什么又不喝药?”

他不问还好,一问邱敏更加暴躁,怒喝道:“你给我喝的到底是什么药!?”

“自然是治疗风寒的药。”

“你胡说!”邱敏苍白着脸,心里隐约有了一个不想面对的猜测。

卢琛原想多瞒一天是一天,然而再迟钝的女人,也不会对自己身体的变化一无所觉。可她知道了又怎么样,卢琛暗道,就算是用绑的,他也要她生下他的骨肉。

“再去煎一壶。”卢琛淡声地吩咐侍女再去煎安胎药。

“不要……”邱敏摇着头,感觉眼前的人就像恶魔一样恐怖。

“你身子弱,这药喝了对你有好处。”卢琛靠近邱敏,邱敏一步一步后退,突然,她一时觉得难以接受,将小腹用力朝桌角边撞过去。

卢琛眼疾手快捉住邱敏,暴喝道:“你要我把你绑起来是不是!”

邱敏控制不住放声大哭,只觉得自己的希望就像一条绳子,她想要逃出升天,却被卢琛一步一步打上死结。

卢琛沉默地抱着邱敏,任由她哭泣发泄。她被自己强占的时候,也是闹着要自尽,可最后还不是选择活下来了么?现在怀了他的孩子,也不过是一时间不能接受。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他有大把的时间,让她习惯并且接受自己已强行嵌入她生命里这个现实。一旦接受,也就是那么回事,世上的事,都是习惯了就好。

邱敏体弱,哭一阵就累了,卢琛将她抱上床安寝。他心里还记挂着明日的攻城,越是大战前越不能出乱子,若是往常他必然亲自带人再巡视一遍营地,然而现在他放心不下邱敏,只好将事情交给下面的人去办。

他看了眼外面黑沉沉的夜,想到这些时日以来事情一直很顺利,又觉得或许是自己多心了。

子时,夜深得像没有底一样。

几盏风灯挂在军营四周的瞭望塔上,在漆黑的夜中泛出妖异的光,照亮了塔下一堆东倒西歪的尸体。

一支支手持利器的突袭部队从地道中陆续钻了出来。

若有铁狼军的人在此看见,必会大吃一惊。原本卢琛打算挖一条地道到幽州城下,在里面埋上炸药炸毁幽州城墙,风声走漏被幽州城内的守军得知后,幽州军也从城里挖了一条通向城外的地道,位置上正好与卢琛的地道相接,再趁着黑夜,反利用这条现成的地道,无声无息出现在卢琛的军营,从近处对没有防备的铁狼军发动偷袭。

原本地道口有卢琛派的士兵看守,然而被强征来挖地道的民夫们对铁狼军恨之入骨,早已经和幽州军暗中联系,里应外合将看守们全部解决。

小北拿着从幽州军处得来的兵器,带着人直奔向火药藏放地点,留在卢琛军营中的安慕容早已经将军营内部探明,绘制了地图交给小北。

“散。”小北一声令下,身后的人分成四队,一队随他留下,另三队朝三个方向散开。

仍站在原地的小北抬头望向深沉的夜幕,雪花缓缓飘落,世界静谧无声。这个没有月光和星光的黑夜太过单调沉闷,他要制造一场永生难忘的光明,让这个军营中所有被压迫的人都看到,反抗的时刻到了。

轰一声巨响炸裂,像是洪荒雷霆突然而至,天地刹那间亮如极昼。

无数睡梦中的人被突然惊醒,紧接着感觉到汹涌的威压扑面而来,如同山崩地裂般令人绝望。离得近的帐篷在铺天盖地的混乱气流中被震得粉碎,离得远的也在气浪波及下摇摇欲坠,大地似乎被炸裂,尚还活着的人,无不感觉到来自灵魂深处的窒息压力,原来死亡就是一瞬间的事,很多人甚至在睡梦中连眼都没睁开就被活活炸死。

爆炸声连续不断,冲天的火光中无数人和牲畜四散乱逃,不知是谁打开了牲畜栏,战马、牛、羊成群的冲出来,有的将拦路的人活活踏死,有的全身着火悲鸣乱冲然后将更多的帐篷点燃,还有的撞翻栅栏逃出军营不知所踪。

呻/吟、哀嚎,整个军营变成一片死亡的坟场,恐惧使得平时训练有素的士兵变成无头苍蝇,在大营里横冲乱闯争相逃命,四处充斥着令人窒息的浓烟,混乱中有的士兵相互践踏,死伤无数。有的士兵身上着了火,在地上满地打滚凄厉惨叫,最后烧成焦炭。还有的士兵找对方向逃出火场,然而早已经算计好的幽州军正带着弓/弩手列阵守在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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