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怜儿不说话,只是愣愣的望着她,良久才嗫嚅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阿靖只是胡言乱语,瞧着这满池的萧瑟,有感而发。”上官靖羽轻叹一声,“落花风雨伤人心,不如怜取眼前人。不管放在那儿,都是一样的道理。你若不懂珍惜,自然会有人懂得珍惜。”
“怎的……怎的不见你身边的芙蕖?”杜怜儿终于问出口。
她才算松一口气,总算杜怜儿还记得有个芙蕖。
“我让芙蕖出去办事,一时半会回不来。”上官靖羽道,“没成想,五姨娘也惦记着芙蕖。”
杜怜儿艰涩一笑,“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也没别的用意。”
上官靖羽也道,“我也是随口那么一说,五姨娘别往心里去。”
“芙蕖……”杜怜儿又犹豫了一下,“没事吗?”
“去替我办事,受了点伤,如今还在外头将养着。不过……”上官靖羽缓步走在荷池边,“告诉五姨娘也无妨,芙蕖坠崖,险些命丧黄泉。在她坠崖的地方,我发现了一根藤条。断裂的痕迹表面,是被人用力拉断的。在藤条的顶端,有一些血迹,想必有人本想拽了芙蕖上去,可惜力不从心,藤条断了。”
说到这里,她骤然转身,盯着杜怜儿惨白如纸的面色。
杜怜儿垂着眉睫,眼神有些溃散,仿佛带着几分愧疚,几分懊恼,几分不知名的悲凉。
“五姨娘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她问。
杜怜儿骤然回过神,下意识的垂下胳膊,隐去了虎口上的伤。唇,微微轻颤,杜怜儿勉强扯了唇道,“没事,只是太阳有些烈,我觉得身子不太舒服。”
“那我扶五姨娘回去!”上官靖羽搀起她的胳膊。
杜怜儿也没有拒绝,任由上官靖羽搀着她,缓步朝着房间走去。
“后来呢?”杜怜儿问。
“后来?”上官靖羽道,“芙蕖受了伤,倒也没有什么大碍,只是需要时间修养。我猜想,那个人是想拽了芙蕖上去,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这世上之事,哪里都能猜得到结果呢?若不是芙蕖命大,此刻怕是已经死了。”
杜怜儿的手,愈发冰凉,面色越发惨白,一双乌眼珠子显得有些惊怖。
搀了杜怜儿回房坐着,上官靖羽倒了一杯水递给杜怜儿,“五姨娘,你觉得若是拿在乎之人的命,去换痛恨之人的命,值不值得?”
杜怜儿手一颤,茶杯中的水稍稍晃动,若非仔细瞧着,根本察觉不出。
偏偏上官靖羽的眼睛毒得很,细枝末节也不曾放过。
“那不是亲者痛仇者快吗?”杜怜儿抿一口水,逐渐镇定下来。
上官靖羽点头,“我也这样觉得。换做是我,我一定让自己在乎的人,更幸福一些,否则就算屠尽天下人,又有什么意义呢?到头来,孤零零的一个人,如何面对生离死别之痛?”
杜怜儿深吸一口气,“阿靖,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我不是说了么,来瞧瞧五姨娘的荷池啊!”她笑着起身,“藕根犹在,明年还会花开。但若伤及根本,只怕……”
上官靖羽缓步往外走,“五姨娘,言尽于此,不管你听不听得懂,这是最后一次。”她半侧过脸,望着身后继续低咳的杜怜儿,“我念着芙蕖无恙,可放下一切,但若谁敢伤她,我必不会善罢甘休。上官靖羽,说到做到!”
音落,她已快步走出房门。
身后,杜怜儿一声苦笑,低语呢喃,“这世上很多事,不是你说放下就可以放下的。就好比这世上很多人,你不想他们死,可是他们还是死了。上官靖羽,你能救得了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