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轶觉得眼皮越来越沉,眼前的一切像是抽象画,变形扭曲,色彩古怪,戚磊大声哭嚷的脸也成了蒙克的《呐喊》。
“呜呜……肥猪……你不要死啊……”戚磊抹着泪,摇摇已经一脸死黑的庄轶,掉转头又吼,“尼玛戚珉宇马小超!愣着干啥!快去叫人啊!叫医生!叫医生!呜呜……肥猪……”
庄轶的耳朵被戚磊哭嚎得轰隆隆响,像快速驶过一列高音鸣笛的列车,不由心道:熊孩子你哭丧啊,我还没嗝屁呢。
可是在戚磊眼中,庄轶已经同嗝屁差不离了,他全身僵硬,心跳微弱,几乎没了呼吸。
没过多久寨子里不少大人跑过来,孩子们嚎得恐怖急切,很多人放下手中的活就跑来了,戚洪光手里还拿着杀猪刀,还有好几个人手里拿着铲子和钉耙,一见到远山湖冰面上的大白蟒尸体,登时倒抽一口凉气。
皑皑冰面上大白蟒尸体瘫成了个s形,黑血四溅,长度足有十几米不说,那蛇口一张,吞孩子还不像吞鸟一样容易!莫说是白蟒,戚家寨人连这么长的蟒蛇都没见过,乍一见到简直头皮发麻。
听闻是杀猪匠家那头肥猪救下了八个孩子,大家心里格外震颤。蟒蛇恐怖且不论,白蛇这种玩意儿本身就带着灵邪之气,众人扪心自问,如果自己遇到这条大白蟒,有没有一斗的胆量,敢斩钉截铁肯定回答的寥寥无几。又听闻白蟒来袭时,这猪是站在水坝上的,明明没有任何危险,可是为了救孩子们,奋不顾身,硬是滑下了水坝想拖孩子们上岸,后来又舍命勇斗大白蟒,更是一声接着一声赞叹。
多么有情有义有灵性的猪啊!
被救孩子的人家更是紧紧抱住儿女,根本不敢想象如果没有这头猪,自己家孩子会发生什么恐怖的惨事。可是一看到那猪中了蛇毒浑身黑绿,赞叹之余不由惋惜,真是可怜了这么头通人性的猪。
“光看着干毛啊!快救救它啊!救救它!”戚磊满脸是泪。
人群外响起一个年青男人的声音:“唉唉!别拽我啊!我知道了我会走啊!”
一个约摸二十来岁的年青人被马小超拽了过来,那年青人穿着身白大褂,是戚家寨卫生所的医生焦昌旭。这年青医生刚来这里几天,一直不满这份工作,叨叨着要回大城市,对工作敷衍了事,尤其厌烦上门看诊,这次还居然把他拖到远山湖来了,一脸不乐意。
焦昌旭扫了眼一脸死黑的猪和地上趴着的小孩,手一伸就朝戚磊探来。
戚磊见穿白大褂的来了,跳起来一把抓住焦昌旭的手:“医生医生!”
焦昌旭疑惑了:“活蹦乱跳的不是没事吗?”
“不是我!是它!”戚磊呜呜急道。
焦昌旭眨了两眨眼,望向冰面上的死猪,一脸不可思议:“你你你……你要我给猪瞧病?!”
“它中了蛇毒,快要死了!求求你救救它!”
焦昌旭毛了,一把甩掉戚磊的手,一付荒唐神情:“我可是人医生,不给猪看病!你找兽医去!”
戚磊再度抓住焦昌旭的手:“医生医生!你看看吧!它真的快不行了!求求你帮它看看吧!呜哇……”
“不过是一头猪,至于吗!”
焦昌旭又想甩掉戚磊的手,一把带血的杀猪刀突然凑到脖子边,旁边还有两根钉耙外加一把铲子。
“当医生不就是看病吗!给猪看一下会死啊!快看!”戚洪光吼道。
焦昌旭脸色一僵,迫不得已还是蹲下来检查了,翻了翻庄轶的眼皮,听了听心跳,摇摇头。
“这猪毒发全身,心跳呼吸都没了,瞳孔也发散了,已经没救了,趁早烧了吧。”
戚磊一把推开焦昌旭,大吼道:“烧你孙子!”
孩子虽小,但伤心愤怒气头上力道颇大,焦昌旭摔在冰面上一个头摔地,登时破了皮,也火了:“嘿你这小孩哪家的啊!怎么说话呢!”
戚洪光扬了扬杀猪刀:“我家的,咋啦!”
焦昌旭一见带血杀猪刀,收声了。戚磊还要再骂,被戚洪光挡住。
“儿子,那医生说话难听,但也说的是实话。咱家猪……确实已经……”
“它没死!没有死!”戚磊嚎得凄惨已极,“呜呜……肥猪……你起来啊……”
戚洪光使了使眼色,戚大山和几个人一起过来准备抬庄轶。戚磊扑过来抱着庄轶不松手。
“放开它!你们放开它!呜呜……肥猪我再也不砸你石头了,也不砸你炮了……你起来啊……”
戚珉宇也扑了过来:“呜呜……我以后也不扯你尾巴了……你不要死……”
“不要烧它……不要……哇哇……”马小超也嚎啕抹泪。
被救的孩子们趴在庄轶身边嚎啕大哭,熊孩子军团的其他孩子想起自己以前对眼前这猪做的种种过份事,也在旁抹眼泪。
一时间孩子们哭嚎一片,大人们也跟着唏嘘。他们平日里没少见孩子们折腾这猪,没人阻止,不过是头畜生,踹几脚扔几块石头又怎样,有时他们也会跟着踹跟着扔,可是没想到,这畜生居然如此有灵性,舍自己的命去救这些孩子。
“别哭了,还是应该感到庆幸,幸好死的只是头猪。”身后的人群中,不知道谁冒了一句。
“尼玛是谁在放屁!”戚磊、戚珉宇、马小超异口同声转头吼道。
马小超的老爹马华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赶紧闭上了嘴。
无论戚磊、戚珉宇和马小超等孩子怎么哭嚎,庄轶始终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