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肥老鼠可是我用一斤牛肉骗出来的呢。”她惋惜道,而后抽出腰际的匕首,在门板上挖出一个洞,正巧能够看见夫妻二人扭曲的脸庞。
无视二人眼中的恨意,若狭惬意地拉了一条凳子在桌前坐下,看着不远处的两人,一副打算好好欣赏一番的模样。
“那、还有一斤牛肉呢?”唐沐毕竟不习惯这种场面,光是想象便已经有些毛骨悚然,撇开眼睛问道。
却见若狭龇牙一笑,从怀里掏啊掏,掏出了一包牛皮纸,揭开一看可不就是剩下的一斤牛肉。
她道:“一斤拿来做诱饵,一斤拿来供消遣,今夜我就不睡了,干脆坐在这儿看着这两个恶人如何受罪,一报还一报,他们对别人心狠手辣,就应该能够料到自己将来可能也会有这么一天的。”眼睛晶晶发亮,坚定无比。
她这么坦然,唐沐反而说不出她心狠手辣的话了,只是心中依旧别扭,虽然也明白这夫妻二人是咎由自取。
“小沐你先睡罢,我今晚就在这里守着,明早起来我肯定比你还要精神,没有什么比看大戏还要来得有趣的。”她用匕首切下一片牛肉,慢条斯理地用刀尖叉住,送进嘴里咀嚼,而后慢悠悠地饮一口早已经凉透了的茶水,表情随意。
还真是一把好神器,上能杀敌破冰,下能凿洞切牛肉。
唐沐回头看一眼那夫妻二人,面上已经没有方才那般的恨意,有的只剩下悲戚和绝望,以及迫不及待求死的心。
睡吧睡吧,各有各的因果,各有各的造化,都是逃不开的。
唐沐心情复杂地躺下,却一觉睡到大天亮,想来自己确实是累得不行了,才会一闭眼就再也不想起来。纵然旁边有着一堆老鼠乱窜,发出嘈杂的吱吱呜呜声音,闹得不停歇,他却也还是睡得死死的。
起床伸了个懒腰,视线投向桌子,却见她口口声声说着一夜不睡的话,但却不知道何时已经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这么趴着可不要冻得瑟瑟发抖,唐沐拧眉,连忙起身拿起被子就要上前去给她盖上。
走近她身边,却见她侧着脸,嘴巴微张,也睡得死死的,只是似乎睡得不大安稳,眉头微微蹙起,面色僵硬。
纤长浓密的睫毛好像两把小扇子一般,轻轻地颤动着,让人看了不免心疼,移不开眼。
真是的、以前这么会以为她是一个男子呢!
唐沐挠挠头,视线又投向她的脸庞,细细打量。
漠北风吹日晒的,她的皮肤也比一般的姑娘家要黑一些,呈现出健康的小麦颜色,但依旧可见其滑嫩紧致。她的模样倒是完全长开了,高挺巧丽的鼻子,漂亮的唇形。
平日里喜欢睁大一双眼睛,直直的看着别人,一点也不懂得避讳,这般直白,锋芒毕露,若是在上京可不要被人在身后说三道四。好在她性子坦荡,不拘小节,倒也不忌讳别人的眼神。
她的个头和他一般高,身材削瘦,因此看着比他还要高上几分。唐沐不由想起昨日在临昭军营里面见到她的模样,穿着齐胸襦裙,露出胸口大片大片凝脂一般的肌肤,尽是欺霜盖雪的白。平日里多是见她穿着一身男装,也显得精神,长裤包裹着一双yù_tuǐ,一蹬上马,动作潇洒,漂亮的腿部线条几乎让你移不开眼,赞叹这是哪家少年,当真风、流无双。
他想起来了,皇帝曾与他提起过的,傅家有一子一女,长子性格醇厚温良,不喜征战杀伐,在太医院任职,并不突出,亦无功过。而其女反倒常被人误以为是傅家长子,性格狂傲不羁,纵然年少,武功却出类拔萃,少有人能与她对上几招。
唐沐微微一笑,忽然又想起,对了长公主也和他提起过这人的。
说的是长公主十三岁那年,正是小荷才露尖尖角的好年纪,穿着一身翠绿长衫,游湖采荷嬉戏而归,路遇一伙毛头少年,勾肩搭背站在一边,见她远远走来,俱是忍不住学那些不要脸的登徒子吹起了响亮的口哨,此起彼伏,听得长公主又羞又怒。
长公主又不好表露身份,免得传出流言可不得了,这个年纪的姑娘已经开始注重名声了。
却忽见一少年从人群中窜,对其他几个少年郑重道:“嘿!不许轻薄,我和你们说这姑娘我要了,将来我一定要讨她做我娘子!”
长公主顿时气坏了,连忙回头,怒目而视,却见得那少年不比其他人,身姿挺拔笑容爽朗,眉眼清秀,对她道:“姑娘,我将来要娶你!”
这后头的事情,长公主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面色也从一开始的促狭羞涩,转变成了委屈和茫然,带着几分怅然若失,对他喃喃说道:“小沐啊,你说,她怎么可能是女的呢?”
他那时候自然是不认得傅若狭的,却听素来刁蛮骄横的长公主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有几分叹息,秉着护短的心,便将长公主口中这个不要脸的臭小子骂了又骂。
长公主听着听着,便和他一起骂,骂着骂着,却又哭出声来。
真是个棘手的家伙。
唐沐瞪了眼面前酣睡的人,被子盖上之后渐渐暖和起来,她的眉头便也舒展了开来,单纯得仿佛不知世事的婴孩。
这般纯净温柔的模样,倒是让唐沐将她昨晚“惩奸除恶”的手段忘记了个干净。
忽然,好像做了什么好梦,她嘴角一勾,笑出生来。
嘴角有两个并不怎么清晰的小梨涡,这么一笑,微微的陷了下去,甜美得不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