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底下的一张照片不是别人,正是她的母親秦羽。正是年华风貌的年纪,照片上的秦羽模样俏丽。嘴角含笑,眼梢微扬。恣意不造作,却已足够将人的心神都勾了去。
叶真真将照片捡了起来,两张都是男女合照,看起来倒像是结婚照。照片里的人未穿婚纱,不过是寻常便服,但是其中一张边上有鋼铅的印子。叶真真也是结过婚,见过结婚证的。对这个還是熟悉的。
她将照片放在纸带上,推到姚安面前,脸色已经有点不好。潜意识里,叶真真对自己非婚生,对自己母亲的过往都很是忌讳。她不愿意和人多提自己父亲母亲的事情,也不願意别人去谈论她父母亲的事情。她觉得…...难以启齿。她的母亲爲了名利周旋在多个男人之间,最后害了自己也害了她的亲生父亲,而她的父亲明明活着,却对他们母女不闻不问,无论是出于哪种原因,他是千真万确的抛弃了他们。叶真真觉得难受,像是喉咙口被一把手给掐住了似的难受。她几乎是立即就要站起來,却被姚安一把抓住手腕,强迫她坐下。
“放……”
“叶真真。我的儿子是因为这两个人才身陷险境,与那些人周旋。无论想要救出宁策是不是你提出的要求,你都有必要坐在这里听我把这些事情讲完。”姚安在她要求离去之前把话说出来,不容反驳,毫不客气。
叶真真想到贺钧远,登时就绵软了手脚,默默然的坐了下去。岛低吐圾。
姚安眼睛望了望她握着的纸袋里未抽出来的纸张,说:“你先看完。”
叶真真似是被逼到悬崖边上的小狗,眼珠子含着雾气看了看姚安,默默的将纸张抽了出来。她看到上面熟悉的文字。有一瞬间错愕,不禁望向了姚安。
姚安抚摩着她新买的一支钢笔,在漂亮的书签上涂涂画画,察觉到她的视线,眼也没抬的解释:“许佩那丫头人在加拿大,这些东西和她没有关系。”
“再说她的脾气,只会比你更倔。”
姚安把书签和钢笔放下,抬了眼看向叶真真说:“你先看完,有问题我一起回答。”
她站起来,走到橱窗那里去拿酒和杯子,回到叶真真跟前。她递了一只玻璃杯给她。见叶真真不接,笑笑,替自己倒了一杯。
想到贺钧远说,妈,酒和咖啡别给她喝,姚安轻啜了口红酒,眼角微微弯着,眼眶里有一点湿润。他现在不知道到了没有。
并不宽敞的书房里很安静,安静的只听到姚安喝酒的声音和叶真真翻动纸张发出的细微轻响。
天一点一点的暗下来,书房内很快变得阒黑,灯亮了起来。
佣人过来敲门,提醒可以用餐,被姚安打发走了。
“不会,不会,怎么可能?”
手里的东西悉数掉落在地,叶真真的脸色可说得上惨白。她想过千万种可能,却没有想过她的父亲是因为这样的缘故抛弃她和她的母亲。叶真真呆坐在椅子上,脑中一片空白。
姚安替她把东西拾起来,红酒已喝了半杯。姚安的酒量是很好的,算起来还多亏贺强,当初刚和他结婚,夜夜晚上他都会在睡梦里唤另外一个女人的名字,小羽。姚安贴着就被的唇弯起来,她已很难想象,自己当时究竟是为什么容忍贺强那么多年。甚至不惜借酒精来麻痹自己,来欺骗自己。
将玻璃杯放下,姚安说:“叶一元也算做了一件好事,他把你保护起来,甚至从未动过宁策留给他妻子的一分钱。最后为了保护你牺牲自己。之前再卑鄙,也好过从未悔改。”
叶真真呆呆的,她耳中嗡嗡,根本想不进去姚安的话。
姚安却似乎不在意她听还是没听,缓缓的说:“宁策的确是个好男人,可也正因为他太好,所以老天觉得不公平吧。”
感叹的,姚安站起来。她没有醉的,可立起来时却不知道怎么摇晃了身体,将叶真真脚边的毯子踢了一下,叶真真被冰封住的神思因此才松动了。真真眼睛红红的,带着湿意,不明白姚安为什么要和她说这些。
“为什么调查我的父母?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姚安斜眯着眼睛,身体摆不太稳,她嗤笑了一下:“让我儿子豁出性命去救的人,难道你不该觉得那是个值得的人?”
“叶真真,我绝不会让我儿子去救一个没价值的人,哪怕是因为你。”|
她说得坦然,声音有点醉意,她往外走,却绊了刚才踢翻了边的地毯,上身摇晃着要摔过去。叶真真一下站了起来,两手伸过去扶住了她。叶真真的面孔被灯光笼着,生出一种朦胧不清的样子,姚安看着她的脸,恍惚里似乎再度见到了那个仅有一面之缘的女人,她笑了一下,自己的酒量似乎是下降了,就大半瓶红酒而已,竟也会薰薰然。
姚安握住叶真真的一只手臂,想要推开她,叶真真反过来握住了她搭在臂上的手,嗓音哽咽,她说:“谢谢你,妈。”
姚安凝神看着她。
叶真真吸着鼻子,视线犹落在照片上那微笑浅淡的两人身上,方才只觉得两人神情淡漠普通,现在看起来,大约是因为喜欢浸透了生活,所以温和依偎已觉幸福,不必人前显露,早相知相随。
“我一直在懊恼在后悔,为什么要让贺钧远因为那样的父亲而陷入困境里,我一直在自责挣扎,我很痛苦,却不敢让他知道痛苦。我觉得对不起他,却不敢让他知道我内疚。因为我觉得抛弃了我跟母亲的男人不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