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小满跌跌撞撞跑出去,脑子里一片‘混’沌。。
她也不知道她自己为什么一定要见他,可脑子里此刻满满当当,塞不下别人。
律辰,简律辰……这三个字经年在血液里流淌,早已经化作灵魂血‘肉’,成了她的一部分。
可这一刻,又感觉那么陌生。
那样一个名字。
不声不问,不思不答,没有任何华丽的深情的前奏,没有诀别诗,什么都没有……只在那一秒,沉默不言地为她跨过任何生死。
无论她朝他刺过多少刀光剑影,无论他的目光里曾经被她凉成多少暮水寒潭。他对她的执着,永远比她想的要深。
鱼小满跑着跑着,脚步慢下来,最后停在病房前。
沉默了几秒,推开‘门’。病房里没有开灯,一片沉谧的黑。只剩下心电监护仪的嘀嘀声和绿‘色’峰值在有规律地起起伏伏。
在下雨,窗户外有远处稀薄的灯光透进来,还有雨打在玻璃上的声音。
鱼小满‘摸’着昏暗的光线慢慢走到简律辰病‘床’前,俯下身来,在黑暗里一寸一寸‘摸’索这个男人的身体。
从脸颊到脖子,到身体到手脚。
她摒着呼吸,异常认真,迫切。她不敢开灯,生怕看到任何他裹在绷带里的脸,或者被截断吊起的四肢。
好在,都没有。
简律辰没死,他很完整。
她微微喘气,‘混’沌的心脏终于找到了着陆点。但她不知道怎么收回自己的微微颤抖的手指,那手碰触到他,就像生了根,发了芽一样地不想离开。
她的手碰到他的手,手心虎口边上包裹着严实的绷带。那里是被手铐给硌伤的,他抱着她的时候两人毕竟太重。
又是左手,那里从前,就深深地落过一道口子。因为她。
现在,还是因为她。
“啪嗒!”一声,有晶莹的东西倏然砸落在简律辰鼻翼,再接着,落在他的嘴‘唇’上。
鱼小满突然觉得‘胸’口堵得厉害,好像非得朝那里锤上两拳才能舒服。
这种堵得让人发慌又说不出话来的地方,是不是心脏?
一丝丝的咸,黑暗中,又黑又长的睫‘毛’动了动,一双泠眸略显费力地缓缓睁开。
……
“鱼小满。”
声音沙哑低沉,嗓子干裂,不甚清晰,像是沉沉的睡梦中被那带着咸味的液体给扰醒。
夜里她没出声,他却准确地凭着感觉喊她。
泪流成河的鱼小满猛然一顿,游离的灵魂全部‘激’灵归位。“律辰?!你醒了?……你不是打了麻……”
“嗯……”
他沉沉应了一声,闭了闭眼,“脸没打。”
……
鱼小满怔怔然看着他,下一秒的时间里,捂着嘴,河水瞬间泛滥成灾。
可简律辰其实并不算醒,他只是认出了鱼小满,意识却还有些涣散,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疲惫,仿佛眼睛都睁不开。
“鱼小满……”
他低声喊她,费力地睁着眼定神,但是光太暗了,什么也看不见,他只能感受她的气息。“你没事。”
他声音干涩哑然,似乎是在确认。
“我没事。”鱼小满哽声回答。
“嗯……”
他又朦胧应了一声,仿佛放下心来。左手慢腾腾找到她抓住他的手,‘摸’索着十指相扣,微微用力,扣紧她。
“别‘乱’跑。”
他咕哝一声,像是嘱咐。然后再度疲惫地阖上重重的眼帘,沉沉睡去。
……
鱼小满咬着牙,再度泪奔。
这个人是怎么回事呢?
醒过来又睡过去,仿佛只是为了确认她真的没事。意识并不清晰,却执拗地记得把她牢牢抓紧,叫她不要‘乱’跑。
律辰,你到底要我流多少眼泪才肯罢休?
“又在哭鼻子吗?小满,你哭就大大方方哭嘛,憋个什么劲。”
同样是黑暗里,病房里突然有人冷不丁地轻声开了口。
声音又轻又曼,还带着美腔鼻音里淡淡‘性’感的低哑。那么熟悉,熟悉得只把鱼小满的灵魂差点再次从本体击飞。
……海瑟薇!
鱼小满直起身来,猛地按开‘床’头边壁廓灯开关。
天‘花’板沿昏黄柔和的灯光倾泻下来,布满了静悄沉谧的病房。
鱼小满目光朝着发声的角落一瞬不瞬地盯着,就看见二极管的光线一点一点亮起,海瑟薇就盘着‘腿’坐在一张空‘床’上,戴着一个挂式的老黑‘色’耳麦,靠着墙,目光平静地望着她。
“海瑟薇。”
鱼小满那一秒是静默的。她直勾勾看着海瑟薇,海瑟薇也像湖水一样看着她,酒黄老旧的灯光里,嘴角带着点她招牌的漫不经心的笑。
“esee(小满,好久不见).”她说。
鱼小满一阵恍惚。
那样的灯光那样的夜里,那样一个见面场景,中间像是隔了好多年。
long timesee?
鱼小满第一声“海瑟薇”喊得又轻又呆傻,第二声,喊得就不怎么深情与和平了。
“海瑟薇!”
一阵滔天的熊熊怒火在鱼小满中气十足的嗓子里燃烧爆破,几近炸裂了海瑟薇的耳膜。
鱼小满那双要秒变喷火龙的眼睛和一脚踩上‘床’沿姿势,毫不含糊地显示了她下一秒就会越过简律辰的‘床’,冲过去把海瑟薇狂扇九九八十一个巴掌,再一把摁倒‘床’上掐死的行为动机。
其实鱼小满甚至准备了边扇她边用的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