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景辰大摇大摆,不远不近地跟着江容华,正欲随她回船舱,却见后者忽然转过身,面沉如水道:“魏景辰,你最好离我远一些,别让你周围的那起子破事牵扯到我!”
江容华此刻的脸色绝对称不上好看,话中的冷意饶是一旁默不作声的青芜也感觉到了:“如果因为你的一些无聊的举动,而给我招来不必要的麻烦,魏公子,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但凡不是个瞎子,都能看出那娴县主对魏景辰有着特殊的好感,而这个纨绔自今年二下江南以后,对自己越发口无遮拦,不知避忌,江容华此刻心中冷得跟冰窖似的,不知怎的,她又想起前世临死前陆梁糟践她的那些话。
“贱人!贪图富贵,庶代嫡嫁,寡廉鲜耻,如今又产下死胎,还要伤害淑华,真当我陆梁死了不成!”
“贱人也配与淑华相比?她美丽大方又善解人意,与你这等泼妇有云泥之别,我当初为她休了你实在是再明智不过!”
坚硬的靴底和冰凉的地面让江容华心中的恨意犹如滔天巨浪汹涌而来,没错,都是一样的,即便原先再如何的温柔缱绻,之后还不照样对她弃如敝履!
“容儿,你怎么了?”魏景辰感受到她周身的气息似乎变了,再不复方才坐在藤椅上,帕子遮面的平静和煦,整个人宛如一把出鞘的利刃,充斥着阴冷的杀意。
魏景辰心里一沉,伸过手就要去拉她的手腕,只听江容华不带丝毫感情地低喝一声:“青芜!”
大武朝最训练有素的职业杀手不管在速度,力度,还是在精准度上都是当世一流,寒光微闪,匕首翻转,魏景辰知道面前这个娇娇弱弱的少女有着异于常人的杀伐果决,却从未想过有一天她当真会命令手下把锋芒指向自己。
不知是太过震惊还是其他什么,身手敏捷,且素来在武技一道颇为自负的魏景辰面对青芜极快的匕首,居然只呆呆地望着那抹纤瘦孤独的背影,不闪不避。
还是身后的灰雀看出不对猛地将其推开,却终究还是因为两人距离太近,锋利的匕刃还是划破魏景辰的衣袖,在他的手腕上落下一串血珠。
“少爷!”灰雀一眼瞥见自家主子滴滴答答落在甲板上的一滩血迹,不由得面色微变,虽然他素来对自家主子不着调的无赖行止颇为鄙视和唾弃,却万万不曾料到在这样一个太平盛世居然还有人能,或者说敢伤到他,身形一动,握在左手的佩剑刚拔出半截便被魏景辰又归到了剑鞘里。
灰雀大急,转头看向魏景辰的眼神也充满了疑惑:“主子?”
而另一边青芜见自己竟能一招得手,也有些意外,飞快地拢起朱雀纹乌金匕首,退后一步,将江容华护在身后,一双不大的眼睛牢牢锁在对面之人的身上,全身紧绷,不敢有丝毫松懈。
魏景辰瞥了眼已鲜血淋漓的右手,修长好看的双眉皱了皱,又很快松开,不着痕迹地将手背到身后,朝江容华笑了笑道:“天色不早,我先回房了,你素来体弱,还是早些回舱里的好,船上风大,吹久了对身子无益。”
语毕又深深看了江容华一眼,才缓步离去,只是素来挺拔跳脱的背影,这会子看着竟有些落寞寂寥的味道在里头。
江容华低下头,目光落在那滩鲜红上,一如既往地古井无波。
青芜与灰雀的对峙在魏景辰转过身后便结束了,眼见江容华望着血迹出神,挣扎了片刻,方开口唤道:“小姐!”
江容华听见声音回过神,带头朝船舱里走去:“回吧,该用晚膳了!”
再说灰雀跟着魏景辰走了两步,便见自家主子停了下来,不由得有些奇怪,也顿住了脚,又几息过去,只听魏景辰突然大喊一声:“妈呀,疼死小爷我了!”
灰雀眼中有些茫然,而魏四公子接下来的话让那丝茫然很快被鄙夷所取代。
“我说灰雀,没瞧见你家主子受伤了啊,还不快过来扶我一把!”
灰雀只觉自己的额角止不住抽了又抽,面无表情道:“回禀少爷,如果灰雀没有看错的话,您受伤的是手腕,而不是腿脚,您确定要人扶么?”
“谁说我受伤的是手腕了?我伤的明明是心,那颗刚刚萌动就饱受摧残的少男心!”魏景辰抽了帕子,麻利又熟练地将伤口包扎妥当,一脸的痛心疾首。
“……”灰雀不忍地别开头,上天,他怎么会摊上这么一个主子!
“不过话说回来,刚刚那丫头的招式还真够快的,连我也只能堪堪看清她的动作,先头在望月楼,我便感觉此人定有来历,想不到容儿竟能招揽到这样的人物……灰雀,上回我让你去查查这名叫青芜的丫鬟,可有什么发现?”
魏景辰放下大袖,将渗了血色的伤口掩盖住,习惯性地摸了摸鼻子道。
“回禀少爷,时间不够,灰雀探得的消息有限,只知道她是九小姐两个月前在路边偶然遇上的,彼时青芜身受重伤,奄奄一息,是九小姐救了她的命。”灰雀肃然道。
“嗯。”魏景辰站在船舷上,负手而立,身姿颀长,敛去纨绔之色的面容在落日里更显丰神俊朗。
“还有,她似乎不是大祁人!”先头的那些信息,只要随便找个望月楼的下人,套两句话,很容易便能打听到,至于后面那一点,灰雀沉思片刻,斟酌道。
“不错!”魏景辰伸手拂上榆木雕花栏杆,江风把他的衣衫吹得猎猎作响,“大祁女子大都生得娇小,似她这般高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