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容华点点头,蛾眉蹙得更紧:“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柳笙……我总觉得此人恐怕不简单!”
两个丫头听她这般说皆点点头,白芷忽然想到什么,放下手中的活计,正色道:“小姐,眼下各房里都还没动静,怕是尚未察觉到六小姐已经不见了,你打算怎么做?”
“我们什么也不用做,原来该如何现在还是如何,只道毫不知情便可,算算时间,这事也瞒不了多久了。”
江容华看了眼船窗外渐高的日头,微微一笑,狭长微挑的凤眼里不带一丝温度。
果然到了酉时,夕阳西沉,天际的晚霞如火一般烧起来,江容华盖着薄被,斜倚在软榻上,安静地看着一本大祁山河志,隐隐约约地听到不远处传来嘈杂的说话声,还有下人在船舱里跑动,凌乱匆忙的脚步声。
江容华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目光依然落在手中的书册上,仿佛全然不为所动似的,白芷坐在小杌子上纳鞋底,时不时朝门口的布帘瞥一眼,饶是她素来性子沉稳,此刻也有些不淡定了,江府千金在上京途中莫名失踪,简直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终于又过了盏茶的功夫,银灰色的细棉布帘动了动,进来一个着掐牙散花锦交领偏襟小袄的丫头,却是白兰,江容华目光微动,心想,这事这么快便惊动李氏了!
白兰朝江容华福了福身道:“九小姐这会子可得空?船上出了点事儿,老太太让几位主子小姐少爷们都过去呢!”
江容华闻言面上微有讶色,只作不知:“我这里都听到动静了,究竟出了何事?这般兴师动众的!”
白芷与白兰原先都伺候过李氏,正经上说,白芷还是白兰一手带出来的,两人的情分自然不同,再加上,白兰自身被李氏牢牢捏着,自觉没什么盼头了,如今常听说江容华对手底下人不错,便对她也起了几分亲近之心。
眼下见她疑惑,便压低了声音道:“再过一晚咱们便到徽州地界了,方才老爷便让泉哥儿传话下去,叫各位主子和仆人们都可以收拾行囊准备换乘马车走陆路。
“通报到六小姐房里的时候,外头的移门紧紧关着,泉哥儿拍了半日才听到绿萍那丫头在里头闷声闷气地应了一声,接着又没声息了,泉哥儿觉得奇怪,便问六小姐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让有经验懂些医术的妈妈来瞧瞧。
“谁知绿萍竟似慌了神一般,连话也含含糊糊的,说不囫囵了,惹得泉哥儿更加怀疑,就将这事跟老爷提了。
“老爷思及昨日上岸的时候也未见到六小姐,心道别是真的出了什么事罢,便亲自过来看她,路上遇见七小姐和十小姐,一问也都说一整日未见到六小姐,老爷这才急了,赶紧让泉哥儿拿柴刀把那移门劈开。”
白兰说到这里,不知为何神色有些古怪,看了眼四周,方压低了声音道:“哪知一进屋只看到绿萍瑟瑟发抖地缩在里间卧房的角落里,根本不见六小姐的人影呢!”
“啊!”白芷轻呼一声,又赶忙用手掩住嘴道,“这么说六小姐竟是不见了?”
江容华故作责怪地斜睨了她一眼,板着脸道:“没忌讳的丫头,什么叫不见了?好好的大活人怎么会不见了!”
白芷仿佛知道自己失言似的,赶紧住了嘴,又往江容华手里塞了个箍铜圈的小暖炉,主仆俩才跟着白兰去了李氏的房里。
江容华进去的时候,屋子里已经或坐或站地挤满了人,李氏坐在太师椅上,脸色是从未有过的难看。
江老爷背着手,目光凌厉地盯着跪在人群当中的绿萍,后者大概知道事发,浑身抖得如筛糠一般,却依然一句话也不说,只垂着头,形容颇为可怜。
“姐姐,绿萍这丫头也真是的,事到如今了还不老实交代六小姐的行踪,难不成是想吃点苦头么?”同样作为江府的丫鬟,白芷看到绿萍的样子心里到底难免兔死狐悲之感,便对身边的白兰小声道。
谁知白兰无奈地叹息一声:“不是她不想说,而是说不出!”
“什么?这是怎么回事?”白芷闻言大吃一惊,下意识地问道。
白兰拿手在嘴边比了比,一脸不忍道:“泉哥儿劈开门找到她的时候,她的舌头已经……没了!”
白芷闻言猛的怔住了,连江容华也心里忍不住咯噔了一下。
为了不暴露行踪,将服侍自己多年的丫鬟的舌头生生拔去,怎么想都不会是她那个沉默寡言的六姐姐能做出来的,在她看来,反倒是柳笙的可能性更大,只是如果没有江悦华的默许,他又如何能这般顺利地对她贴身之人下手呢?
情之一事果然让人变得可怕!
江悦华喜好女红,因而绿萍虽然是她的大丫鬟,却并不识得几个字,只在针线上颇为讨喜,平素伺候笔墨的是另一个唤作绿萝的丫头。
可惜江悦华此番上京只带了绿萍一人,那绿萝并不在船上,想也是,她既早计划好了要与柳笙私奔,定不会带太多的下人,这样也容易避人耳目。
绿萍不会写字,又说不出话,江府的下人将两条大船早翻了个遍,还是一无所获,一时间事情陷入了僵局。
李氏和江老爷正一筹莫展,眼见江容华站在人群外围,赶忙冲她招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焦急道:“容华,子不教父之过,你六姐姐无故失踪不仅会影响你父亲的仕途,便是对你们姊妹的名声也是无益,你素来聪慧,可有什么法子找得到她?”
李氏的话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