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瓜港后,莫普提和安吉儿并没有进入原初之城,而是选择绕道而行,过了应许之地后,他们径直向北,中间少做停留,其余时候都是在马车有节律的摇晃和昏昏欲睡中度过。
随着肚子越来越大,安吉儿愈发容易疲倦,下肢也渐渐浮肿,可是她依然欣喜万分,特别是当肚子里的孩子似乎爱上了踢她这项有意思的运动后。她总想要和莫普提分享这种快乐,可是每当看到胖子满腹心事的样子后,话语就被堵在了喉咙口。
道路在无限延伸,仿佛这样的旅程永远也没有尽头似的。
阵痛来临的时候,马车正行进在一片开阔的荒野之中,安吉儿在昏黄的车灯中百无聊赖地研究着关于莫普提的呼噜为什么会这么响亮的奥秘,忽然感觉到肚子里有一种猛然收缩的疼痛,就像有某种不知名的力量攥紧了她的**,然后不断地用力挤压。
“奥里西斯大神,求您了,不要在这个时候……”安吉儿万分忐忑地祈祷着。她想起了在她小的时候,母亲讲的一个睡前故事:不管是久卧病榻的垂垂老者,还是在战场上挥舞着武器的士兵,再或者是像他们这样吃不饱肚子的穷人,一旦奥里西斯感觉到有新生命诞生,他就会随手带走另一个久在人世颠沛流离的灵魂。在安吉儿快睡着的时候,母亲忽然用一种神秘的语调说,从我们降生之日起,每个人的身旁都伴着一个奥里西斯,他最开始无比弱小,待我们长大,然后老去,就变得就越来越强大,到我们行将就木时,国王也好,权贵也罢,谁也无法反抗他的意志。母亲讲完这个故事后,安吉儿体会到了生平第一次的失眠。
也许是祈祷起到了效果,又或许是思考分散了注意力,阵痛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一转眼奇迹般地消失了,安吉儿感觉得到肚子里的孩子似乎伸了一个懒腰,又扁扁嘴沉沉睡去。虚惊一场,安吉儿看着坐在对面睡得如同死猪般的莫普提,忽然有些愤恨的情绪,凭什么老娘痛得要死要活的,他却心安理得地睡大觉?她伸脚在胖子的脚面上狠狠踩了两脚,莫普提的呼噜停顿了一下,很快又响了起来。
安吉儿刚在铺着天鹅绒的座位上重新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第二波阵痛如潮水般地涌来,这一次来得更加凶猛,更加强烈,似乎要把她生生地撕开一般。安吉儿再也忍不住了,她开始大声地叫了起来,顺势一脚重重地踹在莫普提肥厚的肚子上。
“怎,怎么了?”莫普提睡眼惺忪地问道。
安吉儿强忍着疼痛和恐慌,“恐怕孩子……孩子等不及要出来了。”
“五神啊!”莫普提抱头喊道,“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莫普提慌了神,这样的事情是他从未经历过的,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叫停了马车,敏捷地跳了出去,命令雇佣骑士快马加鞭去找一位医生来。
“大人,这荒郊野岭的,就算最近的城镇来回也要半天呢。”雇佣骑士为难地说。
“快去,快去,让你的马有多快就跑多快。”
雇佣骑士策马离开后,莫普提又嘱咐马车夫去找些木柴生堆火,他说:“估计我们需要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了。”
莫普提转身钻回车厢,安吉儿瘫坐在车厢的地板上,面色惨白,呻吟不断。
“安……安吉儿,再坚持一下,我让他们找医生去了。”
安吉儿呜呜地哭了起来,“来不及了……”
莫普提顺着她的视线望了过去,在她的下身处,已经积聚起一滩浑浊的液体。
“大人,求你帮帮我。”安吉儿哀求道。
“我?”莫普提楞住了,他会舞刀弄枪,也会捉笔从文,可是从来没有学过如何帮女人生孩子,幽灵学院也从未开过这门课程,哪怕把他丢进百死一生的战场,也好过面对一个即将分娩的女人。
阵痛越来越频繁,**开始有节律地收缩,安吉儿已经顾不上倾听莫普提的回答了,她声嘶力竭地喊了起来。
莫普提擦去头上的冷汗,慢慢地趴在安吉儿的身下,“好……好吧,我试试。”
三个多沙漏的时间,雇佣骑士带着医生风驰电掣地赶了回来,医生拎着药箱走进车厢内把莫普提给换了出来。
又过了半个沙漏,从车厢内传出几声如小猫呜咽般的声音,医生走了出来,对莫普提说道:“恭喜你,是个男孩。”
莫普提喜上眉梢,搓着手叹道:“太好了,太好了!”
“不过,”医生继续说道,“因为旅途劳累和马车颠簸,你夫人早产了,现在大人和孩子都非常虚弱,需要好好地调理。”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医生。”莫普提连忙把双倍的诊金递给医生,“为了大人和孩子的安全,我想请您陪我们一起去乌伦。”
休息了两个沙漏之后,他们带着医生重新上路。安吉儿抱着孩子躺在车座上睡着了,莫普提和医生坐在对面。
胖子不住地打量着那位新来的乘客,又黑又皱,与美丽、可爱等词语完全无缘,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忍不住看了又看,心中满是欣喜和愉悦。
“长的可真像一只小猫咪呀。”莫普提偷笑着向身边的医生感叹道。
“想好叫什么名字了么?”医生提醒道。
“比利杰瑞·莫普提。”
“真是一个奇怪的名字。”
为了纪念他共有的三个父亲,莫普提在心里想道。
乌伦只是位于亡灵共和国北部的一个小地方,小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