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晚餐大概还有半个沙漏的时间,卡娅来到了餐厅,发现盛装打扮的夫人正在指挥侍女们摆设餐具,侍女们都知道,以大人一丝不苟的性格来说,每个杯子、碗碟或餐叉都该在其正确的位置上,绝对不可以偏离哪怕一微距。冯格洛也在忙碌着,看到卡娅时,狠狠地瞪了她两眼,如果目光中能挥舞亚德里弯刀的话,那么卡娅早已遍体鳞伤。
“亲爱的,休息得可好?”海蒂斯微笑着问卡娅。
“谢谢夫人垂问,我休息得很好,除了做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梦。”
每个女孩都爱做梦,海蒂斯的目光变得渐渐深远,她看着面前的女孩,有些分不清楚是在看着她的女伴还是曾经的她自己,“我在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喜欢做许多看起来不切实际的梦。”海蒂斯轻轻地摇了摇头,像是把什么不好的东西从她的思维中丢开,释然地笑了,“不过,大部分的美梦都得以实现。”
卡娅点了点头,“那可真是件非常幸福的事。”
是啊,我很幸福,看这宽敞明亮的房间,精致的餐具,华美的衣装和饰品,还有一个心爱的男人——他是利齿草原上最有威权的人,他也无比地宠爱着我,怎能不幸福?海蒂斯想道,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内心的最深处,总有一处地方永远是空的,那群穿着鹿皮衣,住着茅屋的人们现在一定过得也非常平安喜乐吧……
海蒂斯摸了摸卡娅的头,真诚地说:“你一定会幸福的。”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与金钱同名的大人带着他的新侍从走了进来。
莱卡翁发出爽朗的笑声,吻了吻海蒂斯的脸颊,“真是抱歉,让我们美丽的女士久等真是一种罪过。”
海蒂斯抿嘴笑道:“大人能在百忙中抽出时间莅临寒舍,我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小嘴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莱卡翁拍了拍海蒂斯的脸,低声解释道,“最近在对南征军队的物资供应上出了些问题,我们正筹划推出一部战时紧急动员法案,所以近期会比较忙碌……”说着他的目光转向站在海蒂斯身后的女孩,“我猜,这位漂亮的女士一定就是鲁别大人的千金卡娅小姐吧?”
“见过大人。”卡娅行屈膝礼。
莱卡翁面露赞赏之色,“鲁别大人和提亚娜夫人一定非常骄傲有这么优秀的女儿。”
“谢谢大人夸奖。”卡娅恭谨地答道。当别人称赞时,要表示感谢,这个妈妈教过。
莱卡翁大笑着挥了挥手,“好啦,好啦,放轻松点,这是家宴,不用在意那么多礼节。”
他们在侍女的服侍下围着餐桌坐下,晚宴正式开始,餐汤是利齿草原特产的黑耳鲜蘑汤,前菜为一些时鲜的水果蔬菜沙拉,主菜是鲜美多汁的蜜汁烤羊肝和煎永夜海鱼,甜点是柔滑顺口的羊奶布丁,餐酒是色泽金黄的高等羊血酒。
莱卡翁继续刚才的话题,“目前,鲁别大军已开进至南方重镇阿松桑,只差一步即可前推至弗奴盖里,将伪圣女彻底赶入永夜海,可惜却因后方的补给问题而致停驻不前,实在令人叹息……”
“大人,”海蒂斯打断了他的话,“如您所说,这是家宴,能不谈国事吗?”
莱卡翁一愣,随即笑了起来,“呵呵,是我不对,知道你不爱听这些,为表歉意,自罚一杯。”说完,将面前的满满一杯羊血酒喝得涓滴不剩。
海蒂斯莞尔一笑,对服侍在身旁的侍女长冯格洛打了个眼色说:“还不快给大人斟酒。”
冯格洛点头称是,转身去一旁的酒案上去拿酒壶。卡娅所坐的位置正好能看到冯格洛的侧脸,却见她悄悄地从袖子中取出一个绿色的小瓶子,飞快地将瓶中的液体倒入酒壶之中,这才拿起酒壶转身为莱卡翁斟酒。
她在下毒,卡娅目视着这一切,脑海中冒出了一个恐怖的念头,她想毒死银狼大人!卡娅一动不动地盯着莱卡翁面前的那个酒杯,内心思潮澎湃:我该怎么办?我是不是该提醒大人不要喝这边毒酒,还是说偷偷地告诉夫人,又或者不动声色地将大人的杯中酒碰倒,可是就算碰倒了酒杯,酒壶里还有那么一大壶毒酒啊,我该怎么办啊……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却见莱卡翁举起酒杯对卡娅说:“让我们祝鲁别大人战无不胜,屠尽叛逆,早日班师!”
不能喝,不能喝,不能喝!卡娅死死地盯着莱卡翁手中的酒杯,灰色的瞳孔急剧收缩,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话到了嘴边却像被卡住了一般,怎么也吐不出来。
就在杯沿将要碰到银狼的嘴唇时,卡娅猛然尖叫起来,刺耳的声音几乎能穿透所有人的耳膜,尖叫声中似乎包含着恐惧、慌张和警告之意。
莱卡翁醒悟过来,放下酒杯,拔出腰间的弯刀直指冯格洛。侍女长似受到惊吓般向后退了一步,手臂恰到好处地将酒案上的酒壶带倒在地,她顺势跪了下来,将头伏在地上,金黄色的酒液似得到了解放般在地上肆意蔓延,渐渐渗入地里。
莱卡翁眯着眼睛冷冷地看着侍女长,此时的他看起来更像一只随时准备扑向猎物的战狼,“你想毒死我?”他问道。
“大人饶命,奴婢不敢……”冯格洛趴在地上抖抖索索地说。
莱卡翁刚扬起弯刀的时候,海蒂斯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在他耳边幽怨地说道:“大人,是我叫她在酒里加了点狼好美的小玩意儿……您老是不来,好不容易来一次,人家当然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