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已经记不清来到密林地多少天了,他努力搜索记忆,在离开狼堡后,仿佛就和这遮天蔽日的高大林木扯上了关系。层层不规则排列的树木,踩在脚下咔吱发响的枯枝败叶,似乎有一种催眠的魔力,没过多久,他便迷失在其中。同样,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去。
唯一焕发精神的是桫农,虽然腿上的伤口还时时作痛,但丝毫不影响他的好心情。密林地距离他的家乡翡翠领并不遥远,按他的话说,虽然现在还不想回家,但是能远远地闻一闻家乡的味道就知足了。树木是他的朋友,树木会告诉他他想知道的一切消息,这些天他们没有在密林中迷路,也多亏了桫农指引方向。
“桫农兄弟,还要走多久啊,我的腿肚子已经开始抽筋了。”鲁迪愁眉苦脸地问道。
桫农轻拍身边的一棵老榉树,像是在和多年未见的好友打招呼般,“再向西走一天的样子,就可以转向南边,大概十天左右吧,你就可以吃到正宗的亡灵大餐了。”
“力格巴大神啊,饶了我吧,自从参加了这个狗屎任务,我都整整瘦了三圈了,悔不当初呀……”鲁迪痛苦铭心地说。尤其是失去了我的好兄弟波迪,在心里他默默地说。
“多有意思的任务呀,尤其是和我的makadove在一起。”树精灵兴奋地说。
丧尸不无恶毒地说:“总有一天,你会被那条蛇连皮带骨头囫囵地吞下去的。”
在队伍的另一边,海伦娜紧紧跟在梅楚的身后寸步不离。
梅楚斜着眼瞟了矛女一眼,“干嘛老跟着我?”
“你答应要帮我解救亡灵领地内的所有鹿女。”
“我没有答应你,是科斯塔说的。”梅楚皱着眉头说。
“科斯塔说的时候你就在旁边,当时你没有出言反对,说明你默认了。”矛女倔强地说。
“凭我高贵的血统和光荣的家徽,如果我答应你了,我一定会做到。”梅楚挥剑砍断一片阻挡在道路上的荆棘,“可惜我并没有‘亲口’承诺你,女士。”
海伦娜恼怒地提起手中的短矛,“信不信我一矛戳死你!还叫什么希望之光,你们亡灵都是这么言而无信的吗?”
梅楚停了下来,转身正视正在赌气的矛女,冷冷地说道:“第一,我是曾经有个外号叫做‘希望之光’,虽然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其中戏谑和吹捧的意味,但我仍愿保留这个称呼,努力成为每个人的希望;第二,不管亡灵的其他种族是怎样的,但我们血族一定是一诺千金的,所以不要随便污蔑一个血族不重承诺,你会承担不起这样的言语带来的恶果;第三,不要动不动就威胁要戳死别人,这和你淑女的身份不相吻合。”
黑发的血族男子已经走开很远了,海伦娜还楞在原地,她被梅楚的三连击打的有点发晕,她抚摸着鼻翼上的秘银鹿鼻环,好半天才喃喃地说:“他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哦,还有,居然有人说我是淑女……”
古尔夫一言不发地走着,虽然他硕大的身体在密林间穿行略显笨拙,却并未给他带来任何困扰。背上的重伤几乎快好透了,令人不得不赞叹血族强大的自愈能力。他抬起头,迎着拂面的林风嗅了几下,风里带来了树木花草的清香和积年落叶陈腐的味道。一切正常,他向博格斯做了一个手势。
小骷髅点了点头,虽然血狼人没学会看起来有些复杂的骷髅语,但他们已经可以通过手语来进行初步的沟通。自从逃离了狼堡,博格斯就一直未放松过骨弓的弦。他知道,除非他们的双脚确实踏上亡灵的领地,在此之前,有无数种意外和可能随时等待着发生,所以他有些介意树精灵进入密林后的表现,菜鸟就是菜鸟,无论如何伪装还是冒着一股子稚嫩的味道。只有真正的军人——比如像他自己和古尔夫,才懂得倍加警惕的道理。
丽莎似无意又似有意落在队伍的最后,陪在看起来有些萎靡的阿尔的身旁,周围除了树木就是杂草,谈不上什么良辰美景,她却很享受这样的感觉,无视前面六个人的存在。
“丽莎,”阿尔恹恹地说,“如果最后一剑我动作再快点的话,是不是圣熊就不会死了?”
“不知道。”
“科斯塔答应我在杀死母神后,他会告诉我一些过去的事,可惜……”
“唉……”
“直到现在我的身世还是个迷啊,我的父亲是国王,母亲是王后,除此之外,一无所知,你见过像我这样没用的王子吗?”
“你,你很好。”
“不用安慰我了,我自己心里清楚。”
“别颓废。”
“唉……”
阿尔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向女杀手倾诉自己的烦恼,真是一种不可娇惯的坏毛病,一旦开了头,就再也停不下来。他只觉得胸口内有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急需有人来倾听和开导。当他遍寻身边的同伴,才发现只有这位寡言少语的血族女子勉强合格。
“不坚强,就会死。”丽莎咬了咬嘴唇说道。在她的人生经验中,那些软弱的,胆怯的,犹疑的人最是最先死去的一群,只有坚强的,无畏的,执着的人才能有幸活下来,盛世如此,乱世更是如此。
那些与她一同进入敖德萨接受选拔的孩子们,最后仅剩下她还活着,其余的恐怕早就化为尘土或是与五神为伴了。“血月之变”纵然恐怖,顷刻间将数亿生灵化为不死之人,而敖德萨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