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里的气温越来越冷,外边的屋顶上积着厚厚的白雪。刚才还拥挤不堪的地下小屋内,现在突然变得空荡荡的。
都走了!他们都走了!
苏离兮双手抱膝,坐在一个黑暗的角落中,由于寒冷身体蜷缩成一团儿。地上丢着很多垃圾,被窗口吹进来的冷风打着卷儿翻滚着。
只剩她一个人了!在这个寒冷的冬夜里,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她一个人。
苏离兮不敢有所抱怨,小九受了重伤,她只能成为他的累赘。胡老太监的决定很是英明,保护好皇上才是他们的重任。她听了他们的出城计划,以自己的能力根本没有可能爬过那结冰的城墙。他们没有杀她灭口,已经是极大的仁慈了。想想有些后怕,若是胡老太监再狠毒一些,自己现在已经是一个死人了溲。
只是,等小九苏醒过来的时候,他若是看不见自己,会不会伤心?会不会动怒?会不会发脾气?会不会痛苦?千万不能乱发脾气呀,会牵扯到伤口更加严重!
小九,我会想你、会等你!上天不会如此无情,将我们永远分开了!
一阵儿冷风吹来,灌进她的脖子里,她浑身打个冷颤,忍不住泛起一阵恶心,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干呕起来。反胃了几下,却是什么也吐不出来,嘴巴里酸酸苦苦的恧。
苏离兮喘息几下,倚靠在墙角上面色苍白,整整一天都没有吃东西,她是饿极了吧。
以后的路该怎么走?此刻的她,心里一点主张都没有。京都城中的叛军到处在抓捕皇帝,她是皇帝身边最得宠的宫舞伎,若是落在叛军的手中,难免受到严刑拷打逼问皇帝的下落。不敢想,真是不敢想呀。
她孤独地坐着,这一间鄙陋的地下小屋也不安全了,否则胡老太监不会带着众人匆匆忙忙离去。她休息一下就必须走,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外边的街道似乎很冷,不知道自己能否受得住严寒?逃跑时很是慌乱,什么金银细软都没有带,只是随手抓了为小九缝制的棉衣。
她现在身无分文,身上的衣袍亦是脏乱不堪。京城的人家个个紧闭门户,谁敢收留她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她没有一个亲人,难不成要回水韵坊暂避一时?司徒坊主会第一个将她交出去领赏吧?宫变之时,清平乐宫里乱糟糟,宫舞伎们四散逃窜,也不知道郦飞烟姐姐是否平安?
苏离兮暗叹一声,各人有各自的命!她抬手摸了摸发髻,上面佩戴着一根玉簪子,还有一串珍珠链子,也许可以换取一些食物果腹。
忽然,苏离兮警惕地竖起了耳朵,她是学舞蹈学音乐的,对各种细小的声音特别敏感。不远处,隐隐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正朝着这边走过来。不是一个人的脚步,似乎是两个人的?有人来了,他们这么快就搜寻过来了?
苏离兮左右看看,这破旧的屋子里除了一些枯草,无处可躲。她无路可跑,窗口太小钻不出去,此时若是跑出去刚巧与来人撞个正着。正在她惶恐不安的时候,小屋的门被推人开了……
“吱扭……”
苏离兮惊恐地看着门口,借着门外冷白的雪光,她看到了来人。随即,她的目光又变得惊喜,一男、一女两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那里,李沣年和昶蕞丫头!
“你们…你们!”苏离兮呢喃地言道,难以置信地望着他们:“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昶蕞跑过来:“六品,我和李乐师主动请命,留下来保护你!胡总管原本不同意,可拗不过我们两个人的臭脾气,呵呵!”
苏离兮恍惚了片刻,悲喜交加!她一把儿抱住了昶蕞的肩膀,眼圈湿润了:“昶蕞、昶蕞,谢谢你!”
在此性命攸关的时刻,在人人都想着逃命的时候,只有真正的朋友才能留在你的身边。患难之中见真情,千言万语都涌动在她的心口,唯有化作感激之情!
苏离兮看向李沣年,几乎哽咽着说不出话来:“沣年,谢谢你!”
李沣年懒洋洋地站着,依旧是那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苏离兮,你不必感谢我,我也是为了自己。与其,等皇上苏醒过来,被他骂死打死?还不如留下来陪你,估计还能活得长久一些!反正,我对半夜里爬城墙也不擅长!”
苏离兮知道他在安慰自己,更加感激不尽了!若不是他们两个,她现在真是彷徨无措、无路可走了!
“我们走吧!”李沣年言道:“这个地方不宜久留,我在京城有一个落脚处,宫里的人几乎都不知晓,我们先去那里住上一段时间,再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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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冷风呼呼吹着,即使是大白天里出了太阳,也丝毫感觉不到温暖。
京城西街市一间小小的乐行中,日常经营一些乐器的买卖。外间临街的房屋里,摆放着几个琵琶、古琴、竹箫等。跨过一条窄小的通道,内间还有一处小屋子。这里原本是李沣年好友的乐行,只因为好友出远门采办货品,才临时交给李沣年打理着。
苏离兮将双手揣着自己的怀中,捂住一些热气。她的双脚不断摩擦着,想要搓出一些温暖来,十根脚趾头都冻得麻木了。小屋里虽然生了一个炭火炉,也挡不住由内而外散发着的寒气。这几年她在皇宫里,过惯了锦衣玉食的富贵日子,现在突然清冷下来,倒是很有些不习惯了。
她们随着李沣年躲藏在这里,前后住了三、四天的时间。虽然无比清苦,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