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家的外灶口,已经有很多天没清理了,这些草木灰正好可以拿来盖韭菜根。
等她转到破墙外时,王喜跟长栓已经挑好了黄泥巴土,正在和稀泥,用来制土坯的模具也搁在一边。倒是没大梅。
王喜看她回来,停了铁锹,“今儿的土挖的快,你这院墙用这么些土也够了,我跟长栓两个人,一下午就能弄好,回头你抱些稻草出来,把土坯盖上,这样干起来也快些。”
长栓说笑道:“木香妹子,我俩给你家干活,那是一个顶俩,俩个顶四,不然这活得要一天呢,你晚上可要烧些好吃的犒劳犒劳我们哪,至少得是玉米贴饼子,不然我可要干不动哩!”长栓跟大梅长的像,都是一张圆脸,笑起来,倒也显得憨厚可爱。
“成啊,你们只管使劲干,晚上有好些好吃的,保管叫你们吃饱,吃好,”木香知道长栓是个实诚的,他肯定也晓得昨儿李大山给了她五十斤玉米面的事,所以只说吃玉米饼子,旁的啥也没讲。
长栓只当她在说客气话,也没往别的地方想。他跟王喜两人,都是干活的好手,他知道木香家条件不好,所以来干活,肯定是不要工钱的,吃顿饭,是为了大家心里都舒坦,否则担一份人情,木香也过意不去。
进了院子,大梅正坐在院子里纳鞋底,看见木香进来,她眯起眼睛笑道:“你再不回来,我可要以为你舍不得管饭,就要去寻你呢!”
木香抱着韭菜不好说话,便将韭菜搁到大梅跟前,回厨房端了个板凳,坐到她旁边,边择韭菜,边跟她说话,“急啥,现在离做晚饭还早呢,我在看我家的菜园,太洼了,得垫高才行,韭菜搁了,韭菜根还没盖,等会还得去弄好了,要不然韭菜长不好。”
大梅嘴里咬着线头,抬起头,戏笑道:“哟,你现在也操心种菜园啦,以前只管操心那个人,要不就成天都琢磨着从哪找帮工的活,现在转性啦?”大梅性子直爽,讲话也直,但她心肠很好。
木香对她的调侃也不生气,只道:“做帮工,累死累活的也赚不了几个钱,彩云跟木朗在家更是吃不饱饭,我何苦还要跑那么远找钱,不如在地里多刨几下,把家收拾好了,让他俩能吃饱穿暖,这才是当务之急,哦对了,改天你教我做鞋,咱俩都是没娘的,我这个做大姐的,自然得想着给他俩做鞋穿。”在农家,做鞋远比买鞋划算。赶上阴雨天的时候不能下地,在家做鞋,也不算浪费时间。
大梅子爽快的点头,“成,我今儿本来是要到你家干活的,却没出上力,这可不怪我,是他俩不让我插手,既然你要学做鞋,那我便不算吃白食,这是我刚做的,你瞧瞧,”大梅把手里的鞋样子递给她看,“其实做鞋可简单了,就是得练手,多练几双,自然就晓得该咋做,我这做的是单鞋,鞋底用棉线纳上,鞋面是我自己剪的,你要嫌麻烦可以去买剪好的鞋面,回来纳在鞋底上就成了,又方便又快,至于鞋底,就得糊了,一层一层的糊,回头我教你糊。”
木香拍掉手上的泥巴,接过她手里的鞋,翻来覆去的看,说实话,她即使没做过鞋,也知道大梅做的鞋,不算好看,太肥了,而且针眼纳的太大,但是总体还算不错了。木香把鞋子递给她,又择起韭菜,嘴里问道:“那糊鞋底,就是一层布一层浆糊,反反复复的,糊上好几层,是不?”
“嗯,所以人家才叫千层底嘛,至于糊多少,那得看你自己了,但是糊的太厚,走路不方便,糊的太薄,穿不了多久,就得磨破了,我一般就糊四五层,剪鞋样的时候再叠一块,差不多六块左右就够了,”大梅又飞针走线了。纳鞋底,得先用锥子在鞋底上锥个洞,再把针跟麻线穿过去。哦,这麻线也是自己搓的,一端挂在门鼻子上,一端拿在手里搓,用这样的线纳出来的鞋底,才更耐穿。
木香仔细在脑子里寻找有关做鞋的工序,加上看大梅实际操作,大致也了解了。忽然,她又想起一事来,“大梅,你知道哪家有小狗吗?我想抱只狗回来养大了看门。”
大梅乐了,“你咋知道我家母狗刚过了一窝小狗,我正愁着狗太多没地送呢,你就寻来了,咱俩还真是心通呢!”
木香道:“是哩,咱俩心意相通,回头你抱一条给我,选个脾气躁的,性子太温,也看不好门。”
大梅答应下来,“成,我等下要回去收衣服,回来的时候就给你带。”
木香想起大梅家还有个老爹,他俩都出来了,晚上咋能叫她爹一个人做饭呢,便道:“那你回去的时候,让林叔也一块来吃饭吧,也省得他一个在家烧了,不过你得带几双碗筷来,我家就三副,过两天我还得去趟市集,好些东西都缺呢!”
大梅也不客气,“好啊,那我回去让我爹也来帮忙干活,等土坯晒好了,也来帮你家修院墙,至于碗筷,我家筷子多,都是竹筷子,是我哥自己砍竹子削的,回头我拿一些来送给你,至于碗嘛,那可就没有多余的了,不过我们来吃饭,自己带碗,倒没问题,明儿我哥要去县城卖竹筐,他赶驴车去,你要不要跟他一块?也省得你走路!”她讲话快,噼里啪啦,跟放鞭炮似的,一大串。
木香眼睛一亮,她正愁着去镇上光靠两条腿跑,也背不回太多的东西,要是有驴车,那就最好不过了,当即便应下。
大梅冲外面喊了一声,“哥,木香明儿跟你一块去镇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