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轻的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越女还是挺机灵,知道父亲和莫言要离开玉府,必是从角门出去的,值夜的小厮就一定是知道的。
“你肯定,他们是从西边角门出去的?”
“是的,奴婢核实过了。”
“你是怎么核实的?”我抬起头,斜视着越女。
“小姐放心,奴婢只是例行的查验,不会有人起疑的。”
我松了口气,“越女,你去把云莲和那个小厮都调到我这儿来,归你管理。你明白吗?”
“是,奴婢明白。奴婢一定把事情办好。”
“还有,有人问起就说,父亲陪莫言到乡下休养去了。”
“是。”越女略略的迟疑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她的担忧,“小姐,这事儿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啊!”
“我知道,眼下也只能如此了。记住,除了你、我,不可再有别人知道。姑母那儿也要瞒着。”
“奴婢明白。”越女退出房间。
我疲惫无力的瘫倒在床上,被我吞下肚子的那些纸片,似乎产生了变异。我感觉,腹中如同有千万把小刀一般,不停的刮着、割着,钻着,剧痛难忍,我的额头渐渐的渗出了汗珠。我紧紧的按住腹部,挣扎着向门口走去,我想喊叫,但是,喉咙却犹如被塞进一个鸡蛋般发不出半点声音,我颓然的跪在地上,干呕了起来。我如同秋风里的一片树叶,摇摇晃晃的离开了枝头,被树枝抖落一头扎进了泥土里。
我觉得房间里桌、椅、床、柜都摇晃了起来,屋顶和地面不断的倾斜着,最后,完完全全的翻转了过来。我失去了最后的一点意识,昏死了过去。
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候,我缓缓的醒过来。映入眼帘的是于逢春紧蹙的眉头,无痕姑母焦急的神情和越女含着泪水的眼睛。
我清了清嗓子,“我怎么了?”
“小姐,您昏过去了,您吓死奴婢了。”
“玲珑,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啊?”
“姑奶奶,您没有大碍,您需要休息。”
或坐或立在床头的三个人,给了我三种回答。我挣扎的坐起来,越女为我垫上软软的枕头,让我舒服的靠在上面。
“姑母,您别担心,我没事的。越女,送姑母回房休息。”
在得到了于逢春再三的保证之后,终于相信了我并无大碍的无痕姑母,不是很放心的回房了。
于逢春完全没有料到,今天会有机会与玉玲珑单独相处,他有些紧张手足无措。我静静的看着不安的搓着双手,拼命的找话题的于逢春,心中的内疚感更加的强烈了。
“大哥,对不起。”
于逢春猛然抬起头,惊慌的盯着我的脸,
“大哥,都是我不好,我对不起您。”
“你、都知道了!”于逢春失声的叫了出来,脸色灰暗无光。
我微笑的点了点头,“总是让大哥跑来跑去的为我操心,我心里不安。”
于逢春的神情有瞬间的呆滞,听明白我的话之后立刻又轻松了许多,露出了憨实的笑容。我很庆幸,刚才没有图一时痛快,而说出事情的真相。我想,也许我的完全不知情,会让于逢春的心里好过一些,最少,他知道,他会是我心中永远的大哥。
“玲珑,你这么说就见外了,为你做什么,大哥都是心甘情愿的。”
于逢春对着我痴痴的,傻傻的笑,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勺。望着于逢春的动作和神情,我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另外一个人,很久很久,没有看到他脸上憨憨傻傻的笑容了,我真的真的好想念啊!
越女搀扶着玉无痕回到房中,正要退下,却被叫住了。越女的心里暗暗叫苦,今天的事情,怕是瞒不过去了。
“老姑奶奶,您有什么吩咐?”越女心虚的站着。
“你告诉我,是怎么回事?”玉无痕的声音一如往昔般的雅致平淡。
“回老姑奶奶,奴婢今天早晨服侍小姐起床时,就发现小姐昏倒在地上,之前的事情,奴婢一点都不知道。”
玉无痕的脸上,闪过一丝丝浅浅的笑意,“你这个丫头,真真的此地无银三百两。我问你之前的事情了吗?”
越女在面对玉无痕时总是莫名其妙的紧张,越女总是觉得玉无痕的眼睛能看透一切,如果要对她隐瞒点什么,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奴婢,奴婢,”
“说实话。”
玉无痕特有的轻轻浅浅的声音,却能让越女心中一颤,小姐啊!越女对不起您了!
“昨天夜里,大老爷和莫姨娘离家出走了,只留下来一封信,信让小姐看过后,吃、不是,撕了。”
越女如同背书般的说着。玉无痕一声轻叹在心,浅淡平和的说,“不要告诉玲珑我知道此事。”
玉无痕轻轻的挥了挥手,示意越女退下。越女如获大赦般,匆匆的退出了房间。玉无痕保持着同一种表情,同一个姿势,静悄悄的,默默的坐着,目光中是满满的悲怆。
北平城今年的冬天,注定是不能够平静的。这个冬天里,北平的学生和市民万余人为反对日本侵略军入侵华北,和国民党政府的卖国内战政策,举行了声势浩大的游行示威活动。听说军警出动进行了镇压,有许多手无寸铁,无辜的学生和市民被捕被杀害。
这个冬天,风雪不断,冰封大地,潮湿冰冻的空气里,渗出浅浅的凄凉。“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在寂寞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