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左院判心里咯噔一下,顿时感到一阵后怕。
原来皇后因为杨左院判是敛贵妃器重之人,处处为难于他。这几年里,不断在太医院中安插人手,排挤杨左院判,若不是皇上有旨点名要杨左院判来照料龙体,只怕杨左院判早就被赶出太医院了。
现在听到雪珠的话,让杨左院判马上明白,皇后不仅在太医院里对自己严加防范,甚至派人监视着杨府。正因为这样,那个传话来的少年才会被他们注意到。
所幸他生性谨慎,在少年传完话之后将他留在了府中,如果没有这一步,这个少年只怕一踏出杨府的门就会被皇后的人捉了去。皇后如果得到这个少年后,马上就会知道敛贵妃的行踪,如果她火速派人去赤谷杀人灭口,那后果不堪设想。
这样想着,杨左院判的冷汗也就森森地流了下来。
雪珠看他的样子,眸色更加寒凉了起来:“杨左院判可是生了重病,这天寒地冻的,您怎么倒流起汗来?”
杨左院判故意装出惶恐的样子:“臣入宫冒失冲撞到皇后娘娘凤驾,实在是罪不可恕,一时心里害怕故而流汗了。”
“杨左院判过谦了。”雪珠立在他面前,似乎并打算这样放过他:“当初皇后娘娘三番五次派人带着厚礼登门,请大人成为司职隆康宫的太医,大人始终有松口,怎么今天这问了句话,倒把你吓成这样了?”
杨左院判本想着打个马虎眼就把少年的事给混过去了,毕竟这里离长信宫很近了,皇后就算找事也不至于太张狂,可是没想到,他判断错了。
“这个……臣不敢。”杨左院判抬起头,坦然道:“臣府上曾买过一个商队的香料,这个少年就是商队派到我府上押货的。您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去我府上查验货物的单据。”
雪珠没想到杨左院判回答的神态自若,来让她派人去查验单据,看来定是单据完备,不怕查的。
这么说,那个少年果然是来押货的,并不是其他原因?
雪珠本来的怀疑,现在看起来似乎没什么道理。若是少年是杨左院判派出寻找宋允央的人,那么只派少年一人去就行,如何出来一支商队,以杨左院判的实力,还没有富裕到养整个商队来寻长敛贵妃的地步。
看来,我们的人猜错了。
雪珠这么想着,眉头也松开了些。
皇后最近接到了来自北疆的线报,说是戈壁中有人机缘巧合见过一个绝世美女,样子虽是异族人的打扮,但那容貌气度绝对是大齐的贵妃女子。据那人形容此女年纪样子也和死去的敛贵妃颇为相似。
这本是一条捕风捉影的消息,但是传到皇后耳朵里便成为她的一块心病,脾气因此变得更坏不说,还对所有人都疑神疑鬼。雪珠因为这件事没少平白无故在挨骂,所以她打心眼里希望关于敛贵妃还在人世这件事是假的,这样皇后发几天脾气之后,总归会恢复正常,而她们这些皇后身边的人也不必再提心吊胆的生活。
所以得到杨左院判如此应答,雪珠暗暗松了口气,但是神色还是高高在上地冷淡:“既然这样,我回过皇后娘娘,你若敢说谎……哼哼,看你长了几个脑袋!”
杨左院判听到雪珠的话,知道她虽然还故意摆着架子,可是心里肯定是信了自己的话。
这次进宫真是险象环生,若不是提前有了准备,只怕这次就要被皇后抓住了把柄。
正当杨左院判等着皇后凤驾离开之时,却发现雪珠急急慌慌地返了回来,脸色十分难看,看样子定是受到了训斥。
果然,她一见到杨左院判马上厉声道:“皇后娘娘有话要亲自问你!”
杨左院判脸色微微一窒,知道今天这一劫是过不去了,只求不管如何敛贵妃的消息不要走漏了出去,更不能让皇后知道。
他战战兢兢地站起身,跟在雪珠后面往皇后所在的凤驾走过去时,就看到前面皇后的仪仗那里出现了微微的变化,似是有人走了过来。
要知道,皇后仪仗可不是对任何人都会避让的,除了对皇后外,那就只能是对……
皇上!?
杨左院判暗暗咬了下牙:“皇上呀皇上,您来得可真及时呀!”
可是等他定睛一看,前方并没有出现皇上那挺拔颀长的身姿。来人白发苍苍,走路都有些缓慢,说出话声音却很尖利:“这是怎么回事?为何要挡在长信宫门口?”
雪珠此时也停下了脚步,微微撇了下嘴,心里骂道:“刘福全这个老不死的怎么又出来搅局!上次皇后娘娘要把淇奥宫推倒重建,这个老家伙就在皇上面前出了不少坏主意,让皇后不能遂心所愿,这回又来!”
刘福全没理会雪珠难看的神色,只管笑哈哈地说:“老奴奉皇上之命到宣德殿颁旨,没想到出来就冲撞了皇后的凤驾,实在是不妥。”
“没什么不妥的。”
雪珠还没有说话,皇后扶着宫女从暖轿中走了出来,波澜不惊地说了一句。
几年的当阴没有折损当年荣妃的美貌,让她出落得更加艳丽娇媚。只是这些种艳丽背后总像带着一股淡淡的冷漠,让你一见就顿感局促压抑。
“老奴见过皇后娘娘。”刘福全马上跪下行礼道。
“刘公公奉命颁旨,自然是你的事情更加重要。”皇后流光溢彩的眼睛微张开了些,一道寒光射向了杨左院判。
杨左院判下意识地把头垂得更低了些。
“罢了,天越来越黑了,本宫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