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显然没有想到皇后的反应会如此激烈,但他也并不打算顺着皇后的意思,所以他看着皇后气得快要七窍生烟,却没有说一句话。
允央这些日子在淇奥做了什么,他怎会不知道?只是他相信允央的血统,也就相信她所做的一切必然是有道理的。
随着对隐遁派调查的深入,他越来越觉得这些人真的是无孔不入。他们通过手中对于地脉及方术的研究与了解,加上其几百上千年来混迹于江湖,历练出的钻营与精明,制订了详细的的帮规,建立了周密的组织,开始了对大齐国无孔不入的侵蚀。
目前来看,隐遁派不仅在江湖上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帮派,同时在大齐国的一些关系百姓生活的命脉之中,也能见到他们的影子。
比如,在江南实力可与官府抗衡,掌管民间盐运的盐帮,据说是背后的支持者就是隐遁派,与之类似的茶帮,情况与盐帮大致相同。
如果隐遁派心存不轨的话,掌握了盐与茶这两个命脉,会给大齐国造成不小的麻烦。
以此类推,大齐国的其他要害部门,难道就一点隐遁派的影子都没有了吗?赵元并不敢打这样的保票。
对于一国皇帝来说,为了登上龙椅这一路所经历的残酷,赵元比谁都清楚。所以他才会有意疏远允央,为得是让她得到最好的保护。
可是,纵然是这样,赵元心里也常常牵肠挂肚。他不能肯定,在这样的情况下,允央的反应会是什么,会不会自暴自弃,会不会消沉低落,会不会从此怀恨于他?
所幸,允央的表现超出了赵元的预料,在经受了丧子之痛以后,又遇到了皇上的冷落,随着新人的入宫,还要被别人拿来相比,少不了被人说成是色衰而爱驰……
这一切,若是换了旁人终归是要难受,抵触一阵子的,允央这一阵子虽然也伤感寥落的时候,但总的来说,算是安之若素,情绪没有大起大落,
有时,听罢下面的人传来淇奥宫的消息,赵元常常颔首而笑,心想:“一直以为她还是个小女孩,却是我小看她了。这样的胸怀与肚量,不愧是宋家的女子。看来她除了容貌,还有一点与敛兮也是相似的。”
此刻的长信殿里,皇上的沉默,对皇后而言更如火上浇油。她本来以为今天这件事并不难办,皇上都对宋允央没有兴趣了,她还有什么依靠,还不就是任人宰割吗?
说不定皇上也乐于这样呢,把这个贵妃给弄下来,腾出地方,还要多迎几位新人进来。但来到长信宫后,皇后才发现,情况与她的判断完全不同。
皇上不仅对允央没有冷淡无情,反而处处护着她,甚至在她进殿之后,眼光就一刻都没有离开她。
如果这样,之前的那些算什么?难道皇上专门做出一种姿态来耍笑后宫,让众人都猜不透他的想法吗?
皇后越想越气,一腔怒火全都撒在允央的身上,若不是有礼制难以逾越,只怕此时她都要跳到允央面前要亲自动手撕打她了。
允央看着皇后因为嫉妒与愤怒已经变得扭曲的脸,忽然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好在此时,赵元也看不下去了制止了一直都在指责辱骂允央的皇后:“梓童,你这脾气可是要改改了。”
“且不说,你身为后宫之主,要有母仪天下的风范,就以年纪来看,你都能当敛贵妃的母亲了。在这种情况下,你不想着怎么教导敛贵妃,却总是一味地想置她于死地。你不觉得自己气量太小吗?”
皇后脸上掠过一丝凄凉:“皇上教训的是。臣妾今年已有三十八岁,已是日落西山,难再获圣心眷顾。但臣妾身为大齐皇后,肩负治理后宫之职,就不能任由敛贵妃这样任性妄为下去。”
“若皇上一定要保敛贵妃,那臣妾无话可说,请皇上赐妾三尺白绫。臣妾身为后宫之主,不能秉公办理敛贵妃私用方术一案,无脸再见宫中其他姐妹。只求皇上恩准臣妾自行了断,从此汉阳宫就安逸了。”
“一哭,二闹,三上吊”正是皇后一贯的作派,赵元早就习以为常了。所以他没理会皇后要注,只是问了一句:“秉公办理?刚才敛贵妃以的话已得到刑部尚书的肯定,认为她的判断与量刑准确无误。”
“为何梓童非要这样穷追不舍?国法都明确了敛贵妃无罪,怎么一到你这里就不依不饶呢?难道你比刑部尚书还要懂大齐国的律法!”
皇后站在那里,迎着赵元的目光一点也没退缩的样子:“皇上,臣妾愚钝,怎会比大齐国的刑部尚书还要更懂律法?”
“臣妾懂的只有这后宫的规矩。敛贵妃若是普通百姓的话,这一次或许可以平安渡过。但她现在身在汉阳宫中,又是大齐国的贵妃,那所受到的要求自然要比普通百姓要多得多。”
“所以按宫规,敛贵妃今天一定要受到惩罚!”皇后全身都绷得紧紧的,神情里带着玉石俱焚的绝决。
赵元与皇后共同生活了这么多年,她的脾气,赵元最是清楚。皇后的性格说得好听点是直爽伶俐,说得不好听点,她就是一个“二竿子”,容易受人影响,被人利用。
今天之事,想来不是皇后一个人就能打听清楚的,她背后一定还藏有一个心机深厚的人,暗中指挥着一切。
这个人就是利用皇后在汉阳宫中的生杀之权,加上其与允央的积怨,想要当着赵元的面一举将允央除掉。
若是赵元对允央有情,那受到怪罪的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