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央此时神色不似刚才沉稳,眼中已有淡淡不安。她直视着辰妃的眼睛说道:“姐姐是睿亲王的生母,按说睿亲王的婚事您是一定要管到底的。只是有句话说的好,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做远忧。睿亲王已经大了,也是沙场点兵,叱诧风云的大将军,轻重缓急他如何能不知道?妹妹看来,许多事情还是要他自己决定,为人父母干涉过多,只怕还让孩子愈发想做出些离经叛道的事来。”
辰妃抬眼看向允央,目光莫测高深。她没有否认允央的话,只是叹口气道:“儿孙固然有他们的想法,可是为人父母的就真能撒手不管吗?儿孙若不能生活和睦,那做父母的不仅是忧心难过,更多的还有自责与愧疚。”
允央见她说的态度坚决,一时也不能与她明着争辩,急得背后出了一层汗。
“姐姐既然这样担心睿亲王的婚事,那你可曾当面征询过他的意思,毕竟迎来一位情深意长的新娘与娶到一位话不投机的媳妇感受完全不同。日子是睿亲王自己在过,他最有发言权,姐姐平时再严格要求他,到了这个时候还是都该让他说出真心实意地话。”允央苦口婆心地劝着,可又不敢言辞激烈了,生怕辰妃一时不快,翻脸走人。那霓川与睿亲王真就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此时,辰妃淡漠的脸上忽然浮出了一丝笑意:“贵妃真是对霓川感情深厚,方方面面都为她着想。妾身只是说了一句为睿亲王婚姻大事忧心,贵妃便惦记起霓川来,生怕她吃了亏。这么看来,妾身今天算是来对了。”
允央见辰妃的态度片刻间峰回路转,一时不能断定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报以礼节性的微笑,却并没有急着搭话。
辰妃也没再绕圈子,直截了当地说:“作为睿亲王的生母,妾身比任何人都关心他的喜怒哀乐。也更加希望他将来婚姻美满,子嗣绵密。可惜呀,这个傻孩子实心眼得吓人,自从有了心上人后,眼中心里便只有她,竟然将府中原来的侍妾全都赶走了。贵妃您说说,他将来要娶的是正妃,府中的侍妾半点也威胁不到新王妃的地位,就算这样睿亲王都不答应。”
“本宫惦记他起居饮食少人照应,就专门为他挑选了几个勤俭本份的女子,只为打理王府的一应杂务。谁知道他根本都不让人家进府,只在府门口发给这些女子一些钱财,就打发这些女子走了!贵妃你说,他已经二十岁了,正妻没有娶,身边又不要侍妾,如何能有孩子?妾身这个生母能不忧心吗?”
允央听到这里,轻轻吁了口气,暗道:“看来辰妃并不似来棒打鸳鸯的。”
辰妃像是听到了允央心里的话,马上接道:“妾身又不是刁蛮无理之人,为何要做棒打鸳鸯的事?妾身只是觉得睿亲王若是与他的心上人心有灵犀,两情相悦,不如早些共结连理,举案齐眉。妾身了了一桩心事不说,也许明年还真能享上天伦之乐呢。”
“原来是这样啊。”允央展开一个笑颜:“姐姐有这样的想法,为何不直接回了皇上,何必舍近求远地来问妹妹?”
辰妃依然谦恭地说:“妾身之所以想要先与贵妃商议此事,一来是因为皇后此时不在汉阳宫中,贵妃便是后宫最尊贵之人,妾身有事自然应该先回贵妃。二来,贵妃与霓川郡主是远亲,她已没有了家人,贵妃便算得上是她唯一的娘家人。所以此事不与贵妃商量还能与谁商量?”
允央想了想,辰妃的话说的周到得体,确实是这个道理。
她没想到辰妃能这般通情达理,对睿亲王与霓川的婚事不但乐见其成,还积极地穿针引线,这实在是太意外,太难得了。
一直以来,允央都知道辰妃在睿亲王身上给予了厚望,希望他有朝一日能位至储君,继承大统。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扶越作为新皇坐在龙椅之上时,他身边皇后的出身家世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平心而论,霓川出身高贵,家世显赫,配得上睿亲王。但是有一点,她的家道没落,娘家人丁凋敝,扶越娶了她,就意味着赚了名气,却赚不了实惠。将来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指望皇后的族人能为他分担,为他舍生忘死。
这个隐忧允央一直没有说出来,是怕惹霓川想起父母兄长的惨死,伤心又起,更是怕辰妃如果想从中作梗,那这便是一个可以掀起风浪的理由。
但是今天辰妃竟然亲自登门来征求允央作为霓川娘家人的意见,看来睿亲王与霓川的好事将近了。
想到这里,允央满心喜悦,握住辰妃的手道:“姐姐深明大义,眼光高阔,本宫还自做聪明地劝了你半天,真是羞死人了。”
辰妃体谅地说道:“贵妃不必自责,妾身知道你是真心为霓川好。这个孩子在重鸾宫也呆过不短的日子,妾身与她朝夕相处,对她的脾气秉性也算是有所了解。这个孩子为人重情重义,单纯善良,倒是扶越性格相近。所以此事也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当日,扶越一见到她就不能忘怀。后来有一次扶越跟本宫说起来他第一次见到霓川时的那种感觉——虽是初相见,却似故人来。”
允央抿着嘴点点头:“这种感觉确实非常奇妙。”
辰妃今天前来是想探探允央的真实态度,睿亲王与霓川的婚事上是个什么看法。如果允央不反对的,她到时候,就更好操办起来。
说到底现在皇上,允央都不反对,若是皇后北游回来后,想要从中作梗,使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