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允央的提问,辰妃扶了扶头上的揖米珠灵芝纹金簪,不露声色地说:“妾身并有没什么其他话,只是想说,贵妃娘娘不必太着急。毕竟霓川还没有随皇后回来,睿亲王戍边的任务也没完成。”
允央想了想也是,倒是自己太过心急了:“本宫看到睿亲王对霓川情深意重,只想着他们两个能和和美美,所以就想早一点向皇上禀明,没成想皇上最近国事繁忙,倒是没回禀成。”
辰妃听到这里,低头拿起薄如宣纸的玛瑙茶盏,没有饮茶,只是看了看便放下了。
允央眉梢一挑,诧异地问:“姐姐可是不喜欢这种茶,妹妹叫人换了便是。”
辰妃苍白的脸上泛起了一层少见的淡淡红晕:“回贵妃娘娘,与茶无关,只是这个玛瑙盏令妾身想起了许多往事。”
允央看着她的表情,知道她有话要说,而且可能还是关于赵元的。从本心来讲允央并不想听,但是从地位来说她已是贵妃,还住进了长信宫,若有妃嫔来向自己诉苦,她并不能当面推脱。
于是允央拿起浅驼色纱绣舞蝶图棕竹柄团扇放在胸前,手指不安地捻着碧玺扇坠道:“不知姐姐想起了什么往事?”
辰妃目光幽深地看着允央:“贵妃娘娘不必紧张,妾身只是想起有关扶越小时候的事情。一些小事而已,无关紧要。”
见辰妃最终什么也没说,允央暗暗松了口气,可是她却清楚地知道自己这样的作法并不得体。皇上并不是她一个人的,辰妃就是想直接面见皇上也是合情合理,自己孩子的婚事,何必非要从别人嘴里说出来?
浮碧亭里的气氛陷入一种微妙的沉默当中,允央不愿听辰妃提到皇上,而辰妃也真的退让了,顺从了,只是安静饮茶,没有再说话。
此时,浮碧亭外传来了一阵叫好之声,想必经过好几轮的厮杀,斗鸭终于有了结果。
辰妃放下茶盏,站起来行礼道:“回贵妃娘娘,臣身一来到映水兰香就前来拜见娘娘,还未与其他宾客打招呼。既然斗鸭就要结束了,那妾身先过去与相熟的几位命妇说句话,不知可否?”
允央亦站起来说:“姐姐请便。”
辰妃正要离开之际,允央忽然又叫住了她:“姐姐若是喜欢这种玛瑙茶具,本宫让内府局给你送过去一套。”
“谢贵妃娘娘美意。”辰妃回过头云淡风轻地说:“当年妾身刚诞下扶越时,皇上还是四品的戍边将军,府内用度与现在无法相提并论。”
“皇上年少得子,喜出望外,问过妾身想要什么样的礼物。妾身当日年纪小,也没有什么顾忌就脱口而出,想要一套贵妇人家才有的玛瑙茶具。当时皇上的俸禄还不足以支持这么奢侈的开支,于是皇上便应承以后一定会满足妾身这个心愿。当时,妾身自然欢欣雀跃,满怀期待,此事就此便放下了。只是这一等就二十年了,皇上登基之后,命内府局送到重鸾宫里的珍宝玉器不计其数,当中也有许多价值远超一套玛瑙茶具的。”
“妾身今天说这话,贵妃娘娘可能不信,但这却是真的——妾身从没有在重鸾宫里见过一套玛瑙茶具。皇上早就把这件事忘了,或都他根本就没有想记住。”
允央第一次听辰妃说这样的话,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她很想维护皇上,可是从心里讲她又真的感觉到辰妃很可怜。
“贵妃娘娘不必为难。”辰妃眼圈微微泛红,但是却依然平和地笑着:“这几年的理佛,让妾身明白了许多道理,也看放下了心里的痴嗔之念。一直以为扶越的出生会让妾身拥有一把钥匙,一把打开皇上心门的钥匙。现在才明白,妾身确实有一把钥匙,只是一直走在一条无门无窗,狭长的巷子里。手里拿着钥匙,却要天天面对厚厚的高墙,妾身这一生便要这样过去了。”
允央没想到辰妃能这样坦然地对自己揭开心里最深的伤疤,没有哭诉流泪,没有歇斯底里,只是这样轻轻的说着。
这反让允央愈发不自在起来,她动容地说:“姐姐陪伴皇上二十年,皇上对你怎会没有情意?况且还有睿亲王这般出众的皇子时时为皇上分忧,饶是皇上没有记得当年之约,也是因为国事繁忙所致。况且以皇上的智慧,也许会在姐姐意想不到的时候给你一个惊喜。所以姐姐切不要自怨自艾,只要你还在汉阳宫中,主位重鸾殿,皇上的心意已经十分明白了。”
允央这话听着平淡,却让辰妃非常意外。
她重新打量了一番允央,然后行了个礼道:“贵妃娘娘虽然年轻,但是气度却令人刮目相看。但凡得宠的妃嫔,无一不希望旁人愈加倒霉,自己愈加恩厚,贵妃虽在专宠之时,能这样心平气和的说出没有炫耀,也没有安慰的公允之话,妾身还真是没想到。”
允央抬手扶起她:“你我皆是后宫之人,切不必说专宠这样的话,古往今来,谁能一世专宠于帝王面前,只怕万里无一。一时专宠的人却是比比皆是。当年姐姐诞下扶越时,不也是专宠吗?从这个角度看,本宫与你又有什么不同?哪有炫耀之理?”
本来辰妃说出心里多年的积怨后,脸色黯淡又憔悴,可是听允央这么一讲,好像也是这个道理。此一时彼一时,她们两个只是占据赵元生命的不同阶段而已。宋允央虽然身为贵妃,宠冠六宫,没有到最后,谁又知道皇上心里最在意的是谁?
想到这里,辰妃神色缓和了许多,眉间的幽怨也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