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事情完全按照郢雪之前的计划在进行,萧辉他们毫不怀疑地吃下许多甜饼,接着不到一个时辰,这些人便昏昏欲睡不能自持。
郢雪客气地领他们到各自的禅房休息,很快便能听到里面鼾声大作。
萧辉毕竟是可汗,心思比别人周全,他让两员大将留下来值夜,若有什么情况马上来禀报。
这两人得了命令便双眼圆睁地立在萧辉休息的禅房门口,尽职尽责地守着。
郢雪在暗处观察着,眼神暗了暗。她知道这些都是在刀光剑影里出没了半辈子的人,机警异常,就算这次昏睡过去最多两个时辰后他们便会醒来。若不抓紧时间,只怕是前功尽弃了。
于是,郢雪亲自端了一个火盆过去,将里面的木炭烧得极旺。在这初冬的夜里,有这么一盆火实在是人间美事,这两员契丹大将见这个小尼姑这般体贴细心,自然就放下了戒备,围在一起烤起了火。
这两人刚才吃了许多甜饼,本就困意绵绵,只是由于有大汗的命令而强撑着不睡。如今让这个火盆一烤,登时精神更加松弛疲倦,他们终于支持不住,靠在柱子边上睡着了。
郢雪听着这两个人呼噜打得此起彼伏,这才算是放下心来。
她快步走到柴房,冲里面击了三下掌,主持心领神会,带着众位尼姑悄无声息地从柴房旁边的一处小门走了出去,很快便消失在茫茫的山影之中。
此时普济庵里只剩下了郢雪一个人,她望着幽暗的夜空,心里默默地乞求:“傍晚时分偷偷放出去的几只信鸽,一定要把消息传给我大哥!让他带兵速速赶来将这里准备偷袭大齐边关的契丹人一网打尽!”
郢雪立在院子中央,看着四下无声却即将迎来惊天风暴的普济庵,心里感慨万千。
“我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郢雪一想到这里,鼻子就有些发酸:“所幸普济庵里的这些尼姑可以逃过这一劫。虽然以父皇的脾气,不会因为这件事而原谅我,但作为大齐皇室的血脉,我终于做了一件对大齐国家社稷有利的事情。就算一会命丧于此,也是此生无憾了。”
就在郢雪做好赴死的准备时,普济庵的大门忽然被推开了,一个契丹的探马神色阴沉地走了进来。一看郢雪站在院子里,此人二话不说,抽出腰间的弯刀,就冲郢雪走了过来。
郢雪实在没想到,形势还没明朗之前就会受到了死亡的威胁,而且此时也不会有任何人跳出来拦在自己身前,看来此命休矣……
“阿古答!”有人一声断喝,那个探马立即收住了动作,转身离开。
郢雪看到那弯弯的配刀,在自己眼前森森闪耀了一下,便不见了踪影,她的小腿忽然一阵发软,几乎就要倒下去。
原来,刚才用契丹语喊话的正是萧辉让守在门口两员大将之一。他们被探马上冲进来时的声音吵醒,故而喊了一声。
那个探马好像非常心急,一见到守门的两员大将后,就从怀里取出个血迹斑斑的东西递了过去。
其中一员大将接过来一看,也是紧张万分,二话不说,就往里禀报去了。
郢雪虽然不知他们发现了什么,却隐约感觉到当下的情况有些不妙。
果然,萧辉很快就从禅房里冲了出来。他四下看了看,神色更加冷酷无情。
此时,睡在禅房里的其他大将都被探马叫醒,陆续围在了萧辉身边。
萧辉二话不说,冲着身边的大将说着什么,像是部置着重要的任务。他一边说着,眼睛还在向庵外森然而立的山峦方向望着。
第一次,郢雪在萧辉的那张俊脸上看到如此明显的杀气,一种困兽即将用尽全部力量鱼死网破的决心。
虽然心里已有准备,可是郢雪不知为何,还是感到阵阵胆寒。她知道自己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
这时已有契丹人在普济庵里粗暴地搜索起来,他们踢开一间间禅房的门,提刀冲进去寻找,却始终一无所获。
萧辉眼中的戾气越发明显,他眼光终于落在了郢雪的身上……
郢雪的一颗心下意识地提到了嗓子眼上……
“咚咚,咚咚……”一个浑身是血的探马从外面快步跑了进来,冲到萧辉面前时,再也支持不住一下子倒在了萧辉脚下。
萧辉马上冲过去扶起探马,问了几句,就知道现在外面的情况是,大齐的军队在天擦黑时出发,沿途不点火把快速行军,兵分四路将普济庵围住,现在正在逐渐缩小包围圈……
契丹大将这时对萧辉说:“大汗,现在整个普济庵里只剩下了这一个尼姑,捣鬼的肯定就是她!此女一看就心术不正,狠辣易怒,没想到竟然敢算计咱们?大汗千万不能放过她呀!”
此言一出,旁边的人连声附和:“不能放过她!把她绑在一块木板上放在马前,一会突围时把她放在前面,当个人肉盾牌!”
“一刀割喉才好!”
……
在众人的怂恿下,萧辉抽出了腰间悬挂的短刀,杀气腾腾地往郢雪所在的方向走去。
郢雪想像从前一样趾高气扬地看着她,可是现在想做到这一点却是前所未有的困难。她努力让自己发抖的双腿僵直起来,双唇抿得紧紧的,眼睛警觉地望着正凶巴巴冲过来的萧辉。
萧辉走到郢雪面前,一把掐住她的下颚。他用的力气是这样大,以至于郢雪感到了剧烈的疼痛。
“你为什么要这样害我?我这么信任你!”萧辉的声音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