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涯与谢唐臣一路上根本不敢停留一步,生怕皇上忽然改变了主意将城门关上,他们手拉着手,气喘吁吁地穿过了洛阳北门。守城士兵看到了他们两个,由于雪涯斗篷把身子裹得严严实实,罩帽又压得极低,守城士兵也没发现什么异样,他们就顺顺利利地出了城。
出了城他们又连着跑了半里地这才松了口气回头看了看青黑色城楼,像个冷酷又嗜血的巨人在毫无感情地注视着他们。雪涯看着看着,仿佛嗅到了赵元那清冷的味道,她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顾不得谢唐臣与自己还跑得呼吸不匀,马上说:“快,快走,他们没准一会就要追过来!”
她话音刚落,就听到洛阳城里传来了沉闷钟声,一声接着一声,似是来自汉阳宫的方向。
雪涯停住了脚步,她皱着眉头,仔细数着钟声,一共敲了九下。“皇后娘娘薨了。”雪涯喃喃地说,她放慢了脚步,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是喜是忧。
谢唐臣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皇后薨了,皇上一定会将精力放在处理后事上,他不会对你穷追不舍了。毕竟他决定将城门打开,这就表明与皇后相比,他已不在意你的离开了。所以,你现在安全了。”
雪涯却没有他这样乐观,在她心里皇上永远对自己没有好脸色,似是厌烦到极点。他对自己这样,自己又怎能一向情愿地去揣测他行动中的善意呢?
“不管怎样,咱们都要找到一个可以暂时躲藏安身的地方才行。”雪涯一边说,一边四下张望起来。
谢唐臣拉住她的手,低声道:“这件事情,我来想办法,你现在手抖的厉害,实在是因为情绪太过激动了。”
他的手温暖又让人安心,雪涯这才发觉自己早就慌不择路,站在那里东张四望,没有方向地转圈圈。
“虽然皇上这会急着争料理皇后的葬礼,难以分神捉拿我们。但是为了保险起见,我们也不能走官道,还是走山路比较好。”谢唐臣说。
“我记得往东面走半个时辰有一个土地庙,今天晚上我们就先在那里安身如何?”谢唐臣耐心地询问雪涯的意见。
雪涯自记事起就没有人这样尊重过自己意见,忽然见谢唐臣这种口气话,她还有些不适应:“谢……公子,我这个人其实向来没什么主意,到了洛阳城外更是路途不熟,所以一切都听公子的就好了。”
谢唐臣微微笑了一下,他抬手细心地为雪涯一一拨开刚才因为跑得太急而黏在嘴边的头发,然后道:“既然这样,你就不用担心了,一切有我就是了。”
雪涯不知为何红了脸,抿着嘴点了点头。
他们两个走的山路并不宽阔,所以如果前面或是后面来了马车,他们都要停下来靠边避让。所幸,现在是正月里,这个时间走亲戚的都已回家了,遇上要避让的情况并不多。
正在这时,雪涯忽然听到身后不远处传来了马蹄声,她忙拽着谢唐臣往路边躲。正在躲避的时候,她回头看到了这一辆装着蔬菜的驴车,可能是因为生意萧条,车上还有一半的大南瓜,红薯没有卖出去。
就在这辆驴车与雪涯她们错身而过之时,雪涯好像想起了什么,她猛然开口叫道:“你可认得石蕉村的刘大娘?”
那个赶车人听到雪涯的喊声后,猛然勒住了缰绳,让驴车停了下来。
他回头看了看雪涯与谢唐臣,确定他们俩个不像是坏人后,才搭话道:“前段时间倒是常见她来洛阳城里卖菜,可是最近快有十天都没见到她的影子了。你们找她有什么事吗?”
雪涯答道:“刘大娘有两个女儿,都出嫁了,想来这正月里的,女儿肯定带外孙子来看她了,她自然是不能出门卖菜了。我与刘大妇娘是旧相识,她曾有恩于我。如今……我与夫君想给她去拜年,却忘记了去她家的路怎么走,所以还请大哥行个方便,载我们一程到石蕉村如何?”
赶车人听罢点了点头:“刘大娘就是个热心人,平时就爱帮个乡里乡亲的,你若是去报恩,那就真对了。不过,我与刘大娘是在洛阳城菜市里认识的,却不住在同一村里,我只能将你们送到石蕉村的村口,你们自己走进去。”
雪涯听罢连连称谢:“大哥您真是好人!只要将我们送到村口,我就能找到刘大娘家了。”
“那就好,上车吧!”赶车人一招手,雪涯就拽着谢唐臣上了这辆驴车。
上车坐好之后,雪涯才意识到自己刚才从叫住赶车人,到决定去刘大娘家至始至终都没有征求谢唐臣的意见,而他在刚才还十分认真地询问了自己要不要去土地庙。
于是,雪涯有些不安地解释道:“谢公子,刚才事发突然,我还没来得向你说明。这位刘大娘曾救过我,还说要认我做干女儿,她人很好,我们去了她家,她一定会收留我们……”
没等她说完,谢唐臣就释然地一笑,似是对此毫不在意:“只要你觉得好,想怎样就怎样,我不会反对的。”
雪涯从来说话都是小心翼翼,看别人的脸色,今天第一次尝到了任性的滋味,还真不敢相信。她试探地说:“你不生气吗?我的自作主张?”
谢唐臣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只是摸了摸她的头。
雪涯忽然觉得心跳乱了起来,她低下头,想了想忽然问道:“咱们离开了,唐心可怎么办?她还在……那间铺子里呢?”
谢唐臣眉心一拢,眼中似是掠过了一阵剧痛。片刻之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