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堂外院的正门乃是对外的脸面,自然修造的十分宽阔宏大,门楼要比后院的那个高大气派多了,守在门口的都是身着道士服的侍卫们,足有二三十号人,个个身板精壮,目光锐利,一看就是身手不凡的练家子。
白云堂是道门胜地,自然是慈悲为怀,不惹事端,然而有这些守卫们在,敢在这里撒野的也是绝无仅有的。
因此来往的香客们都好奇地看着热闹,想瞧瞧是什么人,竟敢在白云堂前吵闹?
那跟侍卫们推搡的有四五个人,看模样有老有少,像是一家子。
振振有词地高声喊话的,是个五十来岁的老年男子。
他身上穿的绸衫半旧不新,高胖身材,脸皮松弛,好像是干瘪了的白面口袋,头发胡须花白,神情强横,声音高亢中带着些色厉内荏的味道。
跟在他旁边的有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子,模样还算得周正,只是神情猥琐,缩肩勾头地躲在老年男子的身侧,时不时地小声帮一两句腔。
他们的身后,是一个中年女子拉着俩半大孩童跪在地上,那女子耷拉着眉眼,半低着着头,抽抽答答地哭着,她怀里两个孩童,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孩,一个八九岁的男孩子,都仰头向天,咧开嘴干嚎着。
这一家人的衣着看着倒不算差,放在京中也是小户人家的水平。
但瞧着这家人理直气壮的架势,做的事可是连多少豪门世家也不敢的——竟在白云堂前捣乱!
“母亲啊!儿子带着儿孙们来看您老人家了,这些狗…”
那老头子一边奋力地要穿过侍卫们隔出的防线,一边唯恐天下不乱地高声嚎叫,本来想要骂一声狗奴才的,见了眼前侍卫目光不善便咽了回去,改为。“人却不让我们进门啊!”
小道姑拉着姜缨快走了几步,远离那些混乱。
又有些不愤,回过头来,嘴一撇,鼻子一皱,冲着那家人做了个不屑的鬼脸。
“这家讨厌鬼又来了啊!”
嗯,有情况啊!
“你认识他们?”姜缨忙问端的。
小道姑这回倒是没有大嗓门地当着人乱嚷嚷,拉着姜缨又走了几步,到了那人少的地方,才愤愤道。“这一家人是师祖当年那个短命的驸马的儿孙!”
姜缨一听来了精神,忙问,“是驸马的儿孙。不是碧灵大师的儿孙么?”
异世的律法极其坑爹,男人是可以娶妻纳妾的,尤其是那些身有官职的男人。不过唯一例外的是驸马,除非公主同意,否则驸马不能有妾室。即使是公主同意了,妾室也都是地位低下的贱妾,不可能有那种形同侧室一样的贵妾的。
一听小道姑这话,就知道其中必有玄机。
这猥琐一家亲,肯定不是碧灵公主的亲生儿孙了,不然以公主之尊。就算是出家修道,也不可能让自己的血脉弄成这龌龊样。
小道姑恨恨地啐了一口,“他们也配当师祖的儿孙!那个短命驸马当年据说是什么文探花。容貌英俊得不得了的小郎君,跟师祖成亲后,每日甜言蜜语地哄着师祖,对师祖身边的漂亮丫环瞧都不瞧一眼,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在京中贵公子里还落个洁身自好疼爱妻子的美名儿,结果你猜怎么着?”
姜缨道。“他又看中了哪个女子不成?”
喜新不厌旧这种事在这异世,倒也不算新鲜。
小道姑横眉竖目地道,“他若是直接跟师祖说,想来也还算得上个真小人。可偏偏一直装得极好,结果有一天突然坠马,快要伤重断气了,这才跟师祖坦白交待,说是他在外城,还养活着两个外室,已经生了两个私生子,一男一女,如今他要归天了,希望公主能把外室母子们接回来,看在他的面上,让孩子认祖归宗…你说这男人是不是好不要脸?”
“何止是不要脸啊!分明就是水性杨花的渣男人。”姜缨果断点头附和。
没想到碧灵大师虽然已经是这异世里最好命的女人了,有个好爹,但还是架不住遇到渣男啊!
嗯,姜缨摸着自已手腕想着,如果是自己遇到这种事的话…
怕是会一刀砍死渣男驸马送他快点上路,然后把那外室和私生子流放到十万八千里,这辈子也别想回来吧?
“那这一家人堵在门口这是要做什么?”
姜缨心想,这一家活蹦乱跳的,看来当年碧灵公主虽然愤怒,也还是放过了私生子一马的,这帮人在这里闹的什么劲儿?
“哎呀,当年师祖伤心欲绝,却还是顾念着夫妻之情,等驸马死后,便让人把驸马的私产全分给了两外室母子,自己独居在公主府里。”当然了,驸马是穷书生考中探花的,当驸马也没几年,私产么,就是把他穿用过的东西全都卖掉,怕也是连二千两都不到,更不用说还要两个外室平分了。
“你师祖脾性真好。”姜缨感叹了一声。
“那可不,师祖那般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不过,那两外室的心可大着呢,时不时地就抱着孩子上公主府门上哭诉,非说公主是孩子嫡母,要将孩子送过来给嫡母尽孝!”
“这是想做死么?”
姜缨十分无语,这是嫌命长不够是怎地,还想上门去添恶心啊?
“说得好,这两人可不就是要做死么,师祖也是好性子,闭门不纳。偏偏那会儿朝里有几个吃多了没事做的御史,上什么折子说那私生女也就算了,私生子是驸马的血脉,公主也没有亲生的孩子,正该把私生子养在自己膝下,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