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年了,亦德待在皇甫决身边,出事沉稳,很少说话。
今天他却想说个痛快。
摄像机内发出轻微的声音,录制还在进行,亦德一直水米未进,加上情绪上的波动,他努力的喘了一会气才接着说:“其实,我不恨你……”
“真的,我不恨你,从某个方面来说,你也是个受害者,若不是被伤得彻底,就不会有那么大的复仇动力。我知道,今天就算我死了你也不会流半滴眼泪,这已经没什么好计较的了,当年,伤害你的人是皇甫政,他已经老了,老天让他接连丧偶,晚年了依旧孤单一人,也算得到他应有的报应,可皇甫决是无辜的……”
“我不是野种……”
“我的身体里,流着跟皇甫决一样高贵的血……”
“可是我却没能拥有他的人生,其实,我并不爱他的大富大贵,一个人站得越高,责任就越大,皇甫决肩上扛的很多。如果可以,我只希望你当初没有抛弃我,没有将我一个人丢在那个小山村,就算没有父爱,至少让我能跟你在一起,苦一点、穷一点、又有什么关系……”
“算了,过去的岁月不会再回来,今天我可能要永远的离开你了。小时候曾想,至少活着,就能跟你站在同一片蓝天下,就能跟你呼吸同样的空气,恐怕今后我做不到了,无论如何,是你将我带到这个世上,将死之时,让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叫你一声:妈……”
拿着摄像机的手轻微抖了抖。
录制到这里,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亦德低下头就如昏死过去一般,桌上一个特制的小香炉内还在燃着袅袅的烟。
亦德经过特殊训练。轻易是不会将心里的话说出来的,这迷香有种特别的功效,让人沉溺在半迷糊状态,并说出心底埋得最深的东西,一些秘密机构就用它来逼供。
不过刚才亦德所说出的,却让他也动容了。
其实,36岁的男人又如何,自小被生母抛弃,长大后为了改变自己的生活,为了那个心中只有仇恨却也跟他有着最近血缘关系的人。去接近另一个人,到了最后却摘不下脸上挂的面具,动了真格感情。尽心尽力的服侍主子18年,连婚都没有结。
他不算老。
他的一生原本可以很平淡,很幸福。
“喀!”
男人盖上摄像机的镜头,又看了一眼低垂着头的亦德,拉开门出去。
录像经过剪辑。很快又送到蒲家大宅的邮箱内,所以当录像带放到那个老女人身前时,她的眼神狠得让人发怵。
蒲怀柔站在一旁,之前有人送信来的事她已经知道了,但这女人昨天夜里并没有赴约,她在心里拼命猜测录像带里会是什么。总不会是亦德被分尸的全过程吧。
虽然她跟这个同母异父的哥哥不是一起长大,可怎么说也有点血缘关系。
“妈咪,我帮你拿去扔了——”
蒲怀柔三步两步走到佣人钱。伸手就去拿那卷录像带,却听见老女人慢悠悠的说了声:“慢着……”
“妈咪?”
“放!”
好吧,蒲怀柔对这个喜怒无常的母亲还是比较惧怕的,她示意佣人搬来放映的机器,将录像带塞进去时还是犹豫了下。
“妈咪……”
“放!”
老女人高昂着头。就如她是一直高傲的凤凰一般,她不相信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能大乱她复仇的阵脚。就算是亲身儿子也不行。
阴暗的画面,亦德十分虚弱。
他喃喃的说着临死前的遗言。
蒲怀柔用手捂住嘴,看着他字字声泪,诉说里充满对这个世界的绝望,充满他的无奈,却丝毫没有对母亲的怨恨。
他不恨。
就因为有血缘关系,他不恨。
蒲怀柔的眼泪无声的流下来,她还不够狠。老女人紧紧抿着唇冷静的看完整段视频,视频最后出现一行字,“今天晚上,还是西郊废墟,这一次,我绝对不会手下留情,你不来,明天就等着给你儿子收尸吧!”
录像关掉了。
蒲怀柔看向老女人,那张脸压根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看来化妆化厚些也有好处。
“我先去睡一会。”老女人站起身朝着卧房走去。
蒲怀柔掏出电话按下一个号码,等了片刻后对方接听起来,她急急对着听筒说:“哥,今天晚上有人要杀、要杀大哥哥,妈咪好像不想管,怎么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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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盛集团。
皇甫决没回过半山别墅,在他开完会议没见到亦德后就已经觉得很反常,亦德的手提电话一直处于无法接通状态。
这是18年来从来没发生过的事情。
亦德肯定出事了。
“少爷!”
有保镖推门进来,皇甫决冷眼看过去。
“还没查到亦德先生的具体下落,但在蒲家那边监视的人手发现蒲家二小姐趁着天黑鬼鬼祟祟的摸出来,她没开车,而是叫了一辆出租车,朝着c市西边去了。”
皇甫决心想,蒲怀柔偷摸跑出来,应该不会跟亦德有太大关系。
“派人跟着她,有什么动静即刻汇报,其他人手继续找亦德。”
“是。”
保镖出去了,皇甫决皱着眉头,他思来想去都不知道谁会在这种时候绑架亦德,白玉灵的风波尚未平息,会有谁有心思顾得上其他。
他知道,白玉灵没死。
这个鬼精灵不可能那么容易死,他看过中央大厦的平面图,地下有很多通风口通到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