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那……那个冰夷王子后来怎么样了?”我望了他一眼,又补充道:“我是问他后来怎么死的?遭什么报应没有?”
他挑了挑眉,有点不屑地问道:“报应?你认为他应该遭报应?这世道本就是胜者为王,谁的手段强,谁的能力高,谁便称霸于世。天下大势,本就是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的,此乃天道。或许,大丰本就到了气数已尽之时,就算不是这个冰夷王子,也会被其它人所灭。”
身份不同,立场便不同。作为普通女子的我,认为好人最后都应心想事成,恶人都应受到应有的惩罚。而一直在权力中心斡旋的北凌云,一心想成为储君将来有所作为,显然只关心谁能最终成为那个高高在上的人,不在乎用何手段、付出什么代价,只讲手段只讲实力。所以他刚才说的话,无可厚非,甚至还有一些道理。
我撇了撇嘴,“唉,那大丰国也活该被灭,当初既然明知那冰人心怀不轨,竟然放虎归山留下大患,愚昧之极。”
他有点诧异地望了我一眼,随即悠然一笑,“说得对。大丰以仁义之政治国,大丰皇族的人都自诩是天下最仁义之人,居安不思危,无视人性之本性,不懂变通不切时宜,迂腐之极可笑之极。不思远虑,必有近忧,当时大丰的各地军阀、诸侯早已坐大,而大丰皇族仍一味讲求仁义忠信,不通人性善恶,盲目追求理想化的治国之道,无异于两叶掩目,连对怀有异心之人也妄想以德感化,真是妇人之仁,最终招致灭顶之灾。所以我说就算没有那个冰夷王子,大丰也迟早被分裂,冰夷人的入侵不过恰好提供了一个契机而已。”
我暗忖,原来你跟你老爸政见不合啊,“看来殿下似乎对仁政治国颇为不屑,可是殿下难道忘了,当今陛下也正是力行以仁治天下的,墨渊如今的繁华盛世,不正是因为陛下的仁政吗?殿下这番言论,似乎不合时宜。”
北凌云淡淡地望了我一眼,才漫不经心地道:“不错,不但如此,以你我身份,今天在此讨论这些,更加不合时宜。”
两人相视一眼,皆轻笑出声。此时的北凌云,眼中闪着神采奕奕的光彩,之前的慵懒神色早已散去。
“既然不合时宜,那……”
本想说那我就告辞了,不料他抢先说道:“听我弹一曲如何?”
不待我回答,他已走到长案前坐下,调试琴音了。好吧,这里风光秀美,再有美男抚琴,也是一大乐事。
他颀长白皙的手指在琴上轻抚,悦耳的琴声在水榭中飘荡着,如沐春风一般,这首曲子我从没听过,一时不由听得入了神。
曲终之时,忍不住问道:“这曲子我竟是从没听过,叫何名字?”
北凌云低头不语,手指似有不舍地在琴上叮咚撩拨着,半晌才悠悠开口道:“云逐月。”
他忽然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期盼,“闲时为这曲子编个舞如何?”
我微愣了一下,便礼貌地点头应了,“嗯,那宁萱先告辞了。”
他温和地一笑,走过来将桌上那块嬴鱼佩往我脖子上挂去,动作极轻柔,挂好玉佩后,还顺手替我撩起一缕垂于腮旁的秀发,他的手指仍残留着淡淡的薄荷香味,脸上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迎着他的目光,我朝他笑了笑,便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