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凌飞走后,我又翻看了一下包裹里的东西,都是府里下人们的一些日常用品,没什么可疑之处,心中有点失望之余又不禁感到宽慰。失望的是今天的一番心机白费了,可更感宽慰的是,那奸细不是府里的人,这一点让我心里顿感轻松。可同时又提醒自己,这一番试探并不能确切地说明问题,日后还需时刻警惕。
包裹里剩下的东西之中,一幅刺绣让我眼前一亮,绣的是一对芦雁,正在水塘边的芦苇从中亲昵地互相梳理着身上的羽毛,羽毛纹理清晰,两只雁的神态逼真栩栩如生。
“这幅秋雁图是谁绣的?这功夫可比宫里的绣工都要好。”
陆悯一看便肯定地道:“是千汐绣的。”
“哦?她从云府回来了?这府里还有你不知道的事吗?”
陆悯嘿嘿一笑,“若是日后四殿下府里缺个管家,可以让他考虑一下我。”
我白了他一眼,白痴才会让一个大喇叭来做管家。我让陆悯将那些东西逐一归还给府里的人,自己则来到宋莘莘房中。
“想不到师姐竟然放下长剑拿起绣花针来了,恭喜师姐了。”
正在对着那幅刺绣发呆的宋莘莘一见我进来,连忙想将那幅刺绣藏起来,我已一把地将它抢到手里摊开,“哈哈,鸳鸯戏水呢,六殿下是左边这只还是右边这只啊?”
宋莘莘红着脸伸手要抢,却被我躲开了,“臭丫头,你也学着陆悯那小子笑话我。”
“嘻嘻,师姐,我哪有笑话你,我是在羡慕你呢,你瞧我,我可是连绣花针都不敢碰一下的,免得丢人现眼,倒是佩服师姐你的勇气呢。”
我拿着那帕子在她面前扬了扬,她一手夺回,哭丧着脸道:“讨厌,你还笑我,我今天都丢死人了。这哪里是鸳鸯,是……是两朵蔷薇。”
“啊……”我惊讶得目瞪口呆,没想到这一团乱遭遭的东西,竟然是蔷薇。
宋莘莘狠狠掐了我一下,“死妮子,想笑就笑好了,忍成这个样子难看死了。我自己知道绣得难看,本就没想过要送给他的,都是你那个夏老爹,害我出丑。”
我搂着她的腰,笑着道:“好了好了,别生气了我的好师姐,你第一次绣这玩意,能绣成这样也着实不容易了。那么,看来师姐已经想清楚了?六殿下这次有希望了?”
宋莘莘低头沉默了一会儿,手指绕着那块帕子,怔怔地道:“师妹,你上次说得对,我一直不去面对,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见她忽然伤感,我不再说笑,在她身旁坐下,问道:“怎么了?”
宋莘莘叹了口气,“那次他受伤了,伤得好重,我害怕极了,我向佛祖祈祷,如果他能平安无事,我愿意孤独一生。我每天在他身边衣不解带地照料他,我希望他醒来后第一个看见的是我。我好不容易说服了自己,等他的伤好了,我就向他表明我的心意,求个明白做个了断,如果他当真只视我为妹妹,我也无怨无悔,我会祝福他的。”
她抬起头望了我一眼,眼里是满满的无奈,我搂着她的肩膀,叹息道:“傻师姐,就算他只把你当妹妹看待,你也不用孤独一生啊,还有六殿下,还有我。”
宋莘莘垂下眸子,拿着帕子的手握得紧紧的,极力忍着不让眼泪落下。
“那,你向他表白了?他知道你的心意了?”
一行泪珠从她的腮边滑落,那原来丰润的俏脸如今清减了不少,让人看了心酸。她摇了摇头,嘴角牵强地笑了笑。
“没有?你刚才不是说打定主意做个了断吗?”
“我虽没向他表白,却已知道该了断了。”望着我不解的眼神,宋莘莘苦涩地笑了一下,“他是喊着另一个女子的名字醒来的,我还能如何。”
我怔了一下,不由搂紧她的肩膀,安慰道:“师姐,无论如何,你能想通了及时放手,这是好事。只是,六殿下对你的情意毋庸置疑,你若是能抛开过去的一切真心与六殿下一起,两情相悦自是最好,可若你只是因一时失意,才想着和他一起……”
宋莘莘有些不满地打断了我,“师妹,你想哪去了?我自然知道六殿下是真心待我,我既然决定接受他,又启会做他想?”
我吐了吐舌头,陪笑道:“是我多虑了,向师姐赔罪!师姐连绣花针都肯为六殿下拿起,又怎会放不下其它?那师妹先恭喜师姐了,只等听师姐的好消息了,不知六殿下何时向宋堂主提亲?”
宋莘莘最终破涕为笑,打了我的手一下,“你少来聒噪。”她拿起那块帕子,又有些懊恼地道:“唉,这蔷薇真的那么难看吗?”
看她还在为这事纠结,我笑着道:“傻瓜,只要是你绣的,再难看六殿下也会喜欢呢。师姐若是真想学刺绣,何不让千汐教你?你看,那丫头绣得可好了。”
我拿出千汐的那块芦雁刺绣,宋莘莘惊讶地道:“呀,千汐的手艺可真是不一般,明天我要好好请教她。师妹,你这个千汐妹妹可真是多才多艺,在这儿当个丫头可真是可惜了,不但刺绣,她的画也画得很好呢。对了,千汐以前在顾相府待过吗?”
记得千洛曾说过,她和千汐是因父母亡故,被卖身青楼,后被贺君仲属身到风临阁的,但千洛并不知道贺君仲的真实身份,她只知道贺君仲是风临阁的老板,而风临阁是暗地里听命北凌飞的。听她这样问,我奇怪地道:“没有啊,千洛和千汐都是风临阁的人,师姐为何这样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