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元发动寨兵,在寨内外各处以及山前的流民居住区搜索,却是一无所获。
寨兵被吓死,都是发生在前山,因此对于极为广大的后山,搜索并不严密。
自赵公义之死到今天,已经是第八天了,总共有十人被吓死,民兵更是有三十多人逃散,任夭笑招徕的流民,逃掉的也有十多家,就连正规武士,也已经因为惊恐而逃掉了一人。
按照这个势头下去,寨子怕是要整个逃空。
偏偏陈元又不能公开宣布说任夭笑没有死,一是既然找到了尸首,就不能证明任夭笑未死。二是陈元弑主夺权,如果任夭笑还要召集兵马来复仇的话,必定更闹得人心惶惶。
今日,陈元与一位彩衣青年在议事厅内相对而坐。
“细脚。”陈元笑了笑,道。
“大哥。”青年应道。
这彩衣青年,名叫孔灵华,是陈元来到河东之后结识的,后来被陈元介绍到草原上加入芦名教。
陈元、柳云杰、孔灵华、谢思远四人义结金兰,因为都是出身河东的芦名教众,被称为河东四杰,之前在寻梦寨分居三四五六把交椅。
本来陈元应该叫孔灵华老三才是,但孔灵华身材纤细,尤其是一双脚纤小得好似女子一般,因此被称为细脚。
孔灵华虽然加入了芦名教,但并没有根骨,依然是武者。他修炼的是寒性真气,善用寒冰掌,可以凝结出冰针冰刺,杀伤敌人。
“设战洞那边可有动静么?”陈元问道。
“那三个妖王对任夭笑忠心耿耿,把寨子稳定下来之前,还不好招抚他们,不然的话,使者进去就被他们给砍了甚至煮了喝汤。洞口依然是小妖进进出出,但也许精锐已经被任夭笑带走了,洞里都是老弱残兵也说不定……”孔灵华答道。
陈元道:“是啊。任夭笑要是真在山上装神弄鬼的话。可不利于他反攻啊,这正是我奇怪的地方。难道他会有影舞者?”
武者的替身称为影武者,如果是修真者,则叫影舞者。一字之差,读音却是一模一样的。
孔灵华答道:“影舞者的培养可不容易,都是多年之功。我们在草原上和他结识那么多年,如若有的话,不可能不知道吧……”
陈元点头:“不错。”
他忽地长叹一声:“小细脚。陪着我出去走走吧。”
孔灵华应了一声,便随着陈元走到外头的空坪上。
寨兵们都显出一副颓丧的神色,有人更是低低唉声叹气不止,整个寻梦寨中,弥漫着一股恐惧消沉的气息。
不管是有人装鬼还是真的有鬼,不断有人死去却是事实。
有头目已经提出了搬迁的提议,可是这严寒天气,搬迁不易不说,又哪里找地方安置两千以上的流民?吕梁山中,可以耕种的平地可是极为难找。
陈元道:“我绝不相信有鬼。”
孔灵华道:“如果有人化装成任夭笑的模样。哪怕只是神似,再弄出一副血淋淋的模样吓唬人,也未尝不能把人吓死。未必要长得和任夭笑几乎一样。”
陈元道:“只不过那几人都是胆大之辈,就算真的见鬼也未必会吓死,被人吓死,未免也太……”
孔灵华道:“这也是我所想不通的地方,几乎真要以为是凶灵袭击了……”
陈元叹了一声气,抬头看了看天,又拍了拍孔灵华的肩头。
“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在这里聚义吗?”
孔灵华一愕:“当然记得……”
“我们四个在这里约定,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后来我投了芦名,就把你们三人也接到草原上,再后来我们一起被派出来,便指点着任夭笑在这里建立寨子……”陈元怅然道。语中都是满满的回忆。
“大哥对我的恩德,灵华永铭在心。”孔灵华郑重道。
“唔……不说那个了。”陈元道:“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孔灵华问道。
“如果是有人装神弄鬼,就一定会留下足迹。鬼是不会有足迹的,对不对?这一阵山下有雪,但山上却并没有下雪,足迹都看得见。”陈元道。
孔灵华忽地脸色微变。点头。
陈元又道:“那处放哨处上去的人的确不少,但也不会太多,仔细检查,就能分清每一对足迹。”
“大哥……可是发现什么线索了?”孔灵华道。
“我又想,恐惧只是一种情绪,恐惧而死则是情绪的表现。人被搔脚心,会狂笑不止,难道真的很快乐么?被搔脚心痒死的人,能不能叫快乐致死?”陈元缓缓道。
孔灵华陡然一颤:“大哥……你想说什么?”
陈元道:“我这才想到,如果用极为细而坚硬的针,刺中人的相应穴道,也能令人露出极为恐惧的神色而死亡的。然而如果是金属针的话,一定会扎入体内,留下伤口,而且解剖也能检查出来……什么针能够不留下伤口,而且消失呢?”
孔灵华脸色突变,却是没有再说话。
“冰针。极为细小的冰针。冰针刺穴之后,因为人体的温暖,会融化而消失。”陈元道。
他忽地神色骤厉:“我知道有一个人的寒冰掌,可以凝结出细小到不会留下伤口的冰针,而后发射而出。其他人如果是把冰针制作好再用手发射,那么细小的冰针,必定发出之前就被体温完全融化……我还知道,有人受害的几个晚上,某个人都曾经从自己的房子里出去过!”
孔灵华惊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