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元珊泣血再拜,口中呜咽出声,再也不敢轻言自戕。
“此时深究起来也不全怪你,你奉我之命前往中山国调查,遇到了宁向直和姑苏道人不顾身份的追杀一名筑基期弟子,觉得怪异而也追下去。这并没有错。”
端木元珊抬起头。感激的看向西门春秋。西门春秋负手而立,背影高大如山。
“你请二人到听潮阁做客,这是你作为晚辈和地主该有的礼数。同样也没有错。谁知宁向直和姑苏道人也不知道发什么疯,竟然对你出手。要不是你有瞬身符在手,此刻早就死了。这些你都没有错,说起来。错的是宁向直和姑苏道人,两人鬼鬼祟祟的潜入我临海。大庭广众之下不顾身份的追杀一名筑基期弟子,一看就知道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你适逢其会,对方竟想杀你灭口,当真欺负我听潮阁无人乎?”
端木元珊愣了愣。讶然道:“师尊……你,你是说我没错?”
他有些不敢置信,虽然师尊一向霸道护短。但这次他闯下的祸太大了,简直把天捅了个窟窿。这样的泼天大祸。师尊再怎么护短,听潮阁再怎么霸道,怕是也护不住他的。
西门春秋霍然回头,眼神有如实质般刺了过来,冷哼道:“没错?你觉得自己做的没错吗?竟敢发布银红剑令,召唤临海各大门派围攻青冥执法堂首座和成员,端木元珊,你好大的胆子!”
端木元珊再次重重磕头:“师尊,弟子知错,请将弟子交给青冥执法堂,对方要杀要剐,弟子都绝无怨言。”
事实上端木元珊也没有料到发布的银红剑令竟有如此大的号召力,竟然有四名金丹修士真的应令而出,还出手杀死了姑苏道人。根据以往的经验,能有一两名金丹修士出手就算不错了,而且青冥大陆和临海洲修道界上万年来一直亲密无间,彼此并无深仇,何至于以死相搏?
而且,端木元珊发布的银红剑令只是要求拦截安云、宁向直和姑苏道人,没有半个字扬言要诛杀三人。
听到姑苏道人之死,端木元珊简单惊呆了。
“哼哼,你以为姑苏道人死了,你一条命就够偿了?说句危言耸听的话,这件事情如果处理不好,青冥修真界与我临海修真界怕是会有一场大战,到时候血流成河,死去的修士不知凡几。更严重的情况,青冥与临海修真界内斗,南疆十万妖族会眼睁睁的放弃这个大好的机会而不倾巢入侵吗?”
西门春秋每说一句,端木元珊脸上的冷汗便涌出一分。他当然明白这件事的后果有多么严重,一个处理不好,师尊所言真的会成为现实。到了那一天,青冥和临海的修士恶斗不休,哪里还能联手对抗南疆十万妖族?
南疆妖族强横无匹,自上古时期以来,全靠苍梧洲,青冥大陆,临海州三大修道界彼此亲密无间的合作,才能次次击退妖兽入侵。如今以为自己一时愤怒贸然动用了银红剑令,导致姑苏道人死于临海修士手中,乾极宗怎会善罢甘休?青冥大陆修道界又岂会息事宁人?
师尊说的对,这件事情已经不是他端木元珊能抗下的了。
事关青冥大陆修道界和临海修道界日后是继续合作还是相互厮杀,事关人类修士是否还能抵挡南疆妖族入侵,他一百个端木元珊,也扛不起这天大的责任。
万一……端木元珊不敢再想下去,他无法想象自己成为人类千古罪人的那一天,无法想象自己的名字将永远刻在历史耻辱柱上,无数年承受人类修士的唾弃。更无法想象师尊因为自己的缘故身败名裂,听潮阁弟子人人抬不起头来的场景。
“师尊,弟子该死,弟子该死。”端木元珊嘶吼道,额头一次一次重重的磕在地上,鲜血四溅。
西门春秋一脚踢开他,厉声喝道:“软骨头,滚起来!我西门春秋只有站着死的徒儿,没有跪着死的孬种。”
端木元珊神情一凝,咬了咬牙起身,擦了擦眼泪沉声应是。
“事已至此,多想无益,好在宁向直还没死,此事还有回转的余地,我们先去见见他再说。此事若能大事化小,我西门春秋给他宁向直低头认错又如何?”西门春秋语气轻松的笑道。
端木元珊闻言眼珠充血,神情又羞又愧,恨不得立刻拔刀砍了自己。师尊骄傲一生,从未对任何人低过头,这次因为自己的缘故,竟然要对一个金丹修士低头认错……
他嘴唇颤抖,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如果可以,他宁愿死千回百回也不愿意师尊遭受这等奇耻大辱。然而这件事情后果之严重,已经没有他开口说话的份儿了。
宁向直离开闽江之后,还没有走出多远,天上便落下一道金黄剑光。他理也不理,沿着闽江下游御剑而行。
金黄剑光发现了宁向直,立刻化作黑发白衣的中年人,只一闪便拦在了宁向直身前。
宁向直目眦欲裂,压抑着怒气,冷冷的看向看向中年人,自嘲道:“我宁向直何德何能,听潮阁不只发布银红剑令号召整个临海修道界追杀,还劳动西门阁主亲自追来,当真荣幸之至呀。”
西门春秋哈哈大笑:“宁首座别来无恙,一切都是误会,一切都是误会呀。”
宁向直微微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