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云南持续的高温少雨终于导致大旱,土地开裂,部分河水断流,湖泊干涸见底,旱情严重的地区庄稼绝收
由于路途遥远和云南都督府的有意瞒报,镐京得知这个情况的时间相当滞后加上当时镐京上层几乎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投在黄河泛滥的治灾问题上,即便有几封关于云南可能有旱灾的奏折,也因为无关紧要而被忽略,淹没在众多奏折之中
直到川西节度使、昆州刺史、益州刺史以及数个羁縻府州的刺史连番上奏八百里加急,禀告南诏王罗逻先降服周边的两个小政权寻传蛮和骠国,后取夷州三十二,有意将势力从洱海地区往北往东延伸,占领大靖所统治的数个羁縻府州,然后继续扩张
不仅如此,西边高原地区的雅隆部人也望风而动,在剑南道的西南边界蠢蠢欲动,大战随时可能爆发
云南当时并不属于大靖十道,换言之并非完全由大靖皇帝统治虽设都督府,但只是为了战略防御考虑,都督府只控制了一部分地区,也就是那些羁縻府州其他部分则被南诏国和其他零碎的小政权如寻传蛮等所占
此时大靖为了赈灾救民,正将众多钱粮和兵力往河南河北两道调集,南诏趁人之危,一路拿下数个羁縻府州,威胁云南都督府,而且有意向临近的剑南道、岭南道入侵
自定国大长公主司马妧扫荡北狄、平定西北后,便一直窝在祁连山脉西南方向的广袤地区活动,不敢擅自跨界的雅隆部人也瞅准这次机会,将贪婪的目光投向富足的天府之国
照两方这种默契的程度来看,南诏和雅隆部很可能之前已经达成某种约定,要联手趁大靖焦头烂额之际咬下几块肥肉来
可是表面上南诏王却当做完全不知道雅隆部的事情,而且主动上书镐京,向司马诚痛哭流涕地陈词,他这么做实在是情非得已,因为到处大旱,庄稼绝收,百姓民不聊生可是这时候云南都督府太守还要向他施压,让南诏献粮交钱支援河北河南两道的赈灾,还押解了南诏子民作为人质
照南诏王罗逻的说法,他实在是被逼无奈,为活命不得不反恳请大靖皇帝陛下一定要明白他的苦衷,怀着一颗共同的爱民之心,不要降罪于他
任南诏王这纸情真意切的上书,简直刷了无耻的底线
人至贱则无敌啊
你说,既然惹祸的是云南太守,那我把他革职查办、给南诏一个交待成不成?
可以啊罗逻一定会继续情真意切地说,感谢陛下圣明,不过既然我们庄稼绝收没粮吃,大靖富庶天下,应该也不在乎匀一点地方给我们活命?
吃进狗嘴里的肉,还指望狗吐出来?
一直以仲裁者和南诏王的主上自居的司马诚,收到延迟多日的军报后,气都快气死了
“罗逻好大的胆子”
充满南诏风情的丽妃宫中传来皇帝陛下盛怒的吼叫,随之而来的是一系列乒乒乓乓的器物摔碎声
所有宫女和寺人都跪伏在地,胆战心惊地祈祷皇帝的怒气过去
“好狡诈的手段,先以你迷惑我,让我以为南诏有意和大靖继续交好,然后趁机占领我的土地、掠夺我的财富”
众人惊骇地看着眼前丽妃罗眉的那双精致绣鞋被提离地面,没有人敢抬头,但每一个人都知道罗眉被司马诚掐住了脖子,生生从地上拉起,口里不自觉地发出咔咔的吓人声音
“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罗逻的阴谋说”司马诚的声音冷得像冰渣子
罗眉身边随她一同来的南诏侍女看不下去了,她忍不住抬头道:“陛下,您掐住娘娘的脖子,让娘娘如何说话?”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司马诚冷冰冰看了她一眼,将罗眉像扔垃圾一般往边上一甩:“来人把这个胆大妄为的宫女拖出去杀了”
“不要……咳咳……不要杀阿雁……咳咳……恳请……陛下……”罗眉按着自己疼痛的嗓子,咳嗽不止,急急向司马诚爬过来,拉住他的衣角恳求
“滚”司马诚厌恶得连看都不想看她一眼,抬脚就对着她的心窝狠狠踹过去:“来人,传我旨意,从今日起将丽妃罗眉打入冷宫,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去看她”
被司马诚那一脚踹得身体蜷缩在一起,疼得难受的罗眉,即便听见这道无情的旨意,竟然也没有像刚才那样恳求她将脑袋埋在胸口,像虾米一样蜷缩在角落,没有人看见她听见“冷宫”二字,后,唇角勾起的笑意和释然的表情
这样正好,老娘早就不想陪你玩了
罗眉被打入冷宫的消息很快传入端贵妃的耳中,她勾了勾唇,眼中却没有任何笑意她的心腹宫女见状,不解道:“娘娘,丽妃出事,您不高兴么?”
“高兴,怎么不高兴,”高娴君懒洋洋倚在塌上喝了一口参茶,淡淡道,“只是高兴之余,难免有兔死狐悲之感”
帝王的**爱就像纸一样薄,外力一戳就破,若不是她的父亲足够得力,谁知道有一天她会不会像罗眉一般只能在冷宫孤老一生?
思及此,高娴君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自己平坦的泄,轻轻叹了口气她是多么希望自己能有一个孩子,哪怕是个女儿也好啊
“紫苏,知会父亲一声,他昨日说的那个人,尽快安排他进宫”
高娴君低低的吩咐令她的心腹宫女有些惊讶:“娘娘,您改变主意了?昨天不是还觉得大长公主的人不可靠么……”
“没有办法,快要渴死的人,即便是饮鸠也要止渴,”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