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张氏猛地站了起来,旁边的小凳子因为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倒在了地上,然后在地上滚了两下就不动了。
“是谁?!到底是哪个挨千刀的?!老娘这就去找他!让他知道,老娘的女儿能是他随便就能碰的吗?!”说话间人已经转身就厨房抄起菜刀气势汹汹地就往外走。
“娘!你这是要做啥啊?!”何天水连忙上前扯住她的胳膊,急急地说:“我们连人是谁都不知道,你这样出去是要找谁啊?!小妹已经这样了,你可别再有什么事啊!娘!!”
“老娘能有啥事?!能有啥事?!碰了老娘的女儿,还想让老娘连声儿都不吱,我呸!没那么容易!”
张氏气得脸都通红,一边说一边抹了一把眼泪,挣扎着要挣脱何天水出门找人给何花报仇。
“闹闹闹!你他娘的要闹到什么时候?!”
张氏正使劲儿想要把何天水的手给扒拉下去,这个时候何满就开口了,他在屋里扫视了一圈,包括床上躺着不动的何花,随后大声地冲张氏吼道:“人都成这样了,你打算咋样?!都这个时候了你能不能不要再添乱了?!你以为你这个样子出去村里的人就不会说闲话了?!你以为你把那人找出来她就能像往常一样?!老了老了连这点事都不懂!还站着干嘛?!还不快去给她熬药?!”
何满在家里很少发脾气,他是一个不怎么爱说话的人,平时不管在家里还是在外头地里都是习惯性的沉默寡言,现在他却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难免让屋里的人感到讶异也让人知道他此刻也是怒火滔天。
张氏被他吼得一愣一愣的,她也没想到这个时候何满会一口气说出这么多话,而且句句在理。
自从今天一大早何花被村里的人发现后给送到家里,村子里一天都在议论这件事,不管男女老少,几乎村子里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在了他们何家。
今天中午她去送老大夫出门的时候,她就看见好些人围着他们家门口指指点点的,说话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但何满那话说的不错,就算是她现在出去,没找着人不说还会给家里又添一桩子让人说三道四的事,恐怕到时候他们家被喷的口水更多,现在最着急的就是让何花早点醒过来才是,这样他们才能知道到底是哪个挨千刀的,把她张氏的女儿糟蹋成这个样子!
片刻的时间,张氏的脑子就已经转了好几圈,不等屋里的人再开口劝她,她就重重地哼了一声,甩开何天水的手转身把菜刀扔在了案板上。
“哐当”一声,铁打的菜刀在木制的案板上发出很大的声音,有种震得人耳膜都颤了颤的感觉。
“德福啊,”何满把老烟枪在凳子边上抖了抖,把里面的灰抖出来后站起身走到了门口,和安德福一样坐在了门槛上。
“爹,”安德福挪了挪屁股,把嘴里还叼着的烟嘴拿了出来,和何满一样把里面的烟灰抖出来,然后看向何满布满皱纹的脸。
何满和他并排坐着,屁股一挨着门槛一声重重的叹息声就从他嘴里传了出来,“德福啊,这次的事,是我们何家对不起你啊,你看人也成这样了,我们也不会强迫你再把人接回去,今后你要是想找人了,我们也不会阻止……”
安德福一听这话愣了愣,一开始还不明白何满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等到听完后他才明白过来,原来何满已经想到了以后,他是不想让他跟着何家遭受更多的唾沫星子,安德福心里还是微微有些感动的,可能何满是他们何家第一个想到他的人吧。
“爹,你这是说的啥话,”安德福皱眉,“不说别的,何花都已经嫁给我这么多年了,我还能说不要就不要?”
安德福这人说的好听点儿就是老实憨厚,说的不好听那就是没主意又死心眼,他心里从开始到现在其实都没有喜欢过何花,但就是因为何满这人对他不错,当初来和他说两人的事的人也是何满先开的口,他觉得何满平时对他就像亲爹一样,所以他觉得他不能拂了他的意,于是在何满说了他和何花的事后他当下就点头答应了。
现在突然出了这么一档子事,现在又是何满先开口提出这样的话,安德福本来还有些动摇的心又回到了最初的时候,他在心底默默地说,何花爹这么为他着想,他不能做一个忘恩负义没有良心的人。
“你这……”何满皱眉有些不能理解他的想法,试想想哪个男人能忍受得了妻子被糟蹋了还能这一如既往地和她过日子,他想,如果换做是他的话,他也是忍受不了的。
“爹,我知道你是为我想,”安德福一字一句解释说,“但何花毕竟是我这十几年来的妻子,还是志杰的娘,我既然是个男人我就不能尽只想着自己,你说说,我不还得为志杰想为云儿想么,再怎么说孩子是无辜的,出了这档子事本来就在孩子心里留下了疤,我这个当爹的若是再做出啥事,他两还要不要在这村子里过日子了,爹你放心,我安德福既然说了这话就一定说到做到,等何花好些了我就把她接回去。”
“哎,你啊……”安德福都这样说了,何满也不好再说什么,人家本人都不愿意难道他还要再劝吗,这劝离不劝合的事他也不好做啊。
“算了,看你吧,以后你要是改变想法了随时都可以来找我说,这是我们何家亏欠你的。”何满拍了拍安德福的肩叹了口气说,而后就又进屋坐回了原来的位置上,在老烟枪上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