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曼青见他只是沉吟并不开口,脸上的笑容几乎便要维持不住。这人无形中的压迫感已让她手中汗湿,许是前一日的记忆太过深刻,她心中似有些怕见到他,只得硬着头皮出声道:“穆庄主?”
“以后莫要再这般叫我。”看她似有怯意,穆寒萧不由伸手在她眉角轻拂。这般动作不过是他与爱人间习惯的安抚,但叶曼青身体突地僵硬,他顿时想起面前这人已有些不同,手指在空中顿了一顿,却未收回,仍是轻轻将她眉角抚顺才放下。“我知你已忘记前尘,只是你我……本是夫妻,这般生疏只叫我心中难受。你便如以前一样,唤我的名吧。”
叶曼青的思绪在听到“夫妻”两字时已是停顿,她再未料到这人跟她的关系竟是这般!便是之前木怀彦唤的那两字,她、她也只当是他尽着礼数而已,哪里想得到……一朝醒来竟成了人妻,这般转换实在叫人回不过神来。
“穆、穆庄主是在说笑吧,呵呵……”面上强笑她自己不用也知道必然僵硬无比,心头在大吼着赶紧回神,脑子却总是转不过来,一直在那“夫妻”两字上打转。莫名其妙就摆脱了单身生涯,还是在她毫不知情的时候,这事,可叫人怎么反应啊……
“寒萧。”
啊?叶曼青一愣,对上他认真的眼神才明白,他指的是他的名字。当下被看得头皮发麻,背后冷汗一粒粒钻出。却是无处可避,神情这个男人的强硬与木怀彦毫不相同,便是阿默也不曾这般威压于她,在这般灼灼目光注视下,她一时间便是扛不住,只得木木地张嘴叫道:“寒萧。”
却似冬去春来在,瞬间冰消雪融,百丈崖冰化作春溪清澈,一点绿意消了天地苍茫的冷寂。穆寒萧的神情似在梦中,冷硬的面容透着恍惚,仿佛午夜梦回的惊颤,似乎眼前的一切随时都会化作泡影。这般神色便将他坚硬的轮廓也磨蚀了些,眼眸中光彩明灭,便是叶曼青这不知前事缘由的人也不由动容。这男子的深情好似雪地冰封,在坚冰之下却是灼如烈焰,便只是冰山一角,也让观者也暗自心颤。
只见他怔怔抬起手来,像在触碰幻梦一般,却只是靠近,不敢轻碰,生怕一触之下眼前的一切便会消散。叶曼青只觉他的手指在她发梢上犹疑,身体越发僵硬,却也不敢出声惊扰了他,只得强自镇定地坐着不动。
“你初次叫我的名时,也是这般不甘愿……”
微凉的手指穿过她后颈的发丝,若有似无的触碰激得她颈后寒毛直竖。眼下情形,自然让她明了“她”对这位穆庄主有多重要,也就无需担忧会受到伤害。只是,任凭眼前这人如何温柔,他却是对着她在思念妻子,这般诡异的感觉直让叶曼青浑身难受。再回想起来,她当初可是从棺材中爬出来的,他的妻子十有*……是早就香消玉殒了。上天啊,她只希望他的妻子在天有灵不要半夜找上她……莫名的,她只觉脑后一阵凉风吹起,登时惊跳而起。却不想穆寒萧的手臂拦在她身后,她趔趄一下往前扑去,正是投怀送抱的绝佳姿势。
……绝佳到让人咬牙切齿活见鬼啊!|
身前喜悦的男人可不管这些,伸手抱了个满怀,失而复得的珍宝就在眼前,怎不让人欣喜若狂?哪还顾得上些微不顺意的挣扎?
叶曼青探手一摸才想起,她的衣服早给换了,那匕首也不知去哪了。
穆寒萧虽未如何用力,但双臂将她整个环住,恰恰将她锁在怀中,她竟是动弹一下也难。好在他此刻虽是心神震动,却只是抱着,并未有其他举动。要不然……叶曼青暗暗咬牙,等她拿回匕首非得在他身上戳上七八个洞不可!
只是这人……却是真的可怜。叶曼青心下恻然,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他的梦是决不能实现的。既然在棺中醒来的是她,说明他的妻子早就魂飞魄散。生死相隔,是谁都迈不过的天堑。任凭你如何情深,如何奢望,求不得,便是人间至苦。
她又要如何跟他说明这个事实呢?听他们只言片语,只怕这人奢求着妻子复活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若是一朝梦碎,他……可能承受得住?越是深情,越是泥足深陷。她毕竟占了人家的身体,虽然决不至于说为此便要“以身相许”还他美梦,却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绝望而死。她全身上下,可都是欠人家的债呀……
一时间,叶曼青只觉人生前景昏暗。她原想着探出这具身体的身份也好有个依靠,不想这人竟然复杂至此,应残秋那边尚且不说,光眼前这个男子她便无法应对。眼下阿默又……想到阿默,她只觉心脏紧缩,痛不可言。先前神智清明时她便已想过,那次劫杀的人分明只是要她的命,并无袭击阿默的意思。想来那批人该是使役阁之人,毕离尘先前的警告已成了真,阿默该是被带回使役阁了。只是,为何会有先后两批人?逃儿三人扮作一家三口下药在